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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雕花大门被推开,宴会早已经开始。奥罗拉看到那个发号施令的男人正高高在上地坐在上位,周围是一群侍奉他饮酒作乐的侍女,她们个个都比自己美,他又何必来招惹她?
“你终于来了。”罗迪南满意地验收着今天的成果。
来自东方岛国的化妆品果然名不虚传,这张原本苍白无华的脸现在多了几分亮丽,金色的眼影和坠在金发末端的珍珠相呼应,映衬着海蓝色的眸子闪烁出晶莹的光芒,饱满的唇染上了玫瑰的色泽,显得娇艳欲滴。虽然称不上风华绝代,却也能打动人心。
“来我这边。”他笑着朝她伸出手。
奥罗拉知道他的邀请会让无数少女晕倒,但她却只想放声大叫,只是她不能在公众场合和他发生冲突,只好强忍着怒火,顺从地向他走去。
可是当她看清楚罗迪南身边坐着的中年男子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是索罗斯坦孟夫斯!费尔南特王兄的导师,也是当年同王兄一起逃出国去的心腹之一。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否意味着王兄已经知道她的行踪?若是这样,那罗迪南让她出席酒筵是何居心?她不解地望向那个始作俑者,他不会是想出卖她吧?
然而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她看到的是一双没有戏弄、没有侵略的清澈眼眸,而这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让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缓步向罗迪南走去,为了忽略索罗斯坦从未离开过她的双眼,奥罗拉直直地盯着罗迪南,双唇微微上扬,努力掩饰自己的不安。
当她柔软的手一放入罗迪南的大掌,便突然感到自己向前一倾,整个人瞬间被拉入他的怀抱。
“别动,我不会害你的。”罗迪南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灼热的鼻息喷在她的敏感地带,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事到如今也唯有相信他了,可是这么暧昧的姿势让她很难适应,她还是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
“你不听话,该罚!”她不知道这样的扭动对身边的男人来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吗?罗迪南从侍者的手里拿过一杯琥珀色的酒液,喝了一口,然后突然俯下身将全数酒液灌入奥罗拉的口中。
没有料到他竟会如此放肆,奥罗拉捂着唇,两眼睁得大大的瞪着他充满笑意的俊脸。“你怎么可以”他给她喝的是麦酒还是水果酒,怎么这么呛人?
“等等,还有一条漏网之鱼。”罗迪南的笑变得更加魅惑,他低下头舔去自奥罗拉唇角流下的酒液,舌尖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指尖,惹来她一阵轻颤。
“陛下,这位是”老奸巨猾的索罗斯坦假意问道。他当然认出了奥罗拉,可是他要罗迪南亲口说出来。
“这是我的宠妃奥罗拉。”罗迪南不理会奥罗拉向他投来的愤怒目光,迳自继续喂她喝酒。
“好巧!”罗迪南的毫不掩饰让索罗斯坦有些意外“陛下的妃子与我们的普洛奥古斯女王同名。”
“是啊,的确如此。”罗迪南不动声色“那索罗斯坦大人认为是我的爱妃漂亮还是女王漂亮?”
“啊?这”明明就是同一个人,这要他如何比较?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国君比自己还狡猾。
“哈哈,喝酒!”罗迪南示意侍者为众人斟上美酒,又让舞姬登台助兴。
她终于明白了!罗迪南要她来不是为了戏弄她,而是为了戏弄索罗斯坦。“大人,妾身也敬您一杯。”奥罗拉大胆地一手搂住罗迪南的脖子一手端起酒杯,转身面向索罗斯坦,脸上扬起她这辈子不曾有过的媚笑。
“啊?哦”索罗斯坦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娇媚的女人,在他的印象中奥罗拉可是一个严肃而刻板的女子,怎么摇身一变就风情万种了?
罗迪南惊讶于怀中人儿的表现,然而他很快就回过神。“你真是个好演员。”
是啊,她是一个好演员,一个从没有演砸过角色的好演员。
不!曾有过一次,她将自己的角色弄混了,她不知道自己扮演的是别人的女儿或妹妹还是一个国家的君主,她茫然了、犹豫了、心软了,所以失败了。可是以后她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若能重登王位,她终生将只扮演一个角色。
当第十五个空酒坛被端下去时,罗迪南感觉到怀里的女人已经醉了。“今天的宴会就到这里吧。”他当着众人的面抱起奥罗拉,起身离开宴会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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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斯。”奥罗拉要告诉西斯,快找人回西部,告诉尤里西奥斯的长老,王兄已经知道她的行踪了,要他们小心行事。可是,她喝得太多了,话都无法说完就沉沉睡去。
罗迪南不悦地皱眉,没有将她送回寝宫却迳自走向自己的住处。
挥退所有的侍者后,他将奥罗拉轻轻地放在床上,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大腿。
似乎不太满意这个枕头,奥罗拉翻了个身,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
罗迪南轻笑着抚弄覆盖在他腿上的金发,另一只手拂过她的脸。她的脸最多只能用清秀来形容,而平时惯有的冷漠表情更是让她显得乏善可陈。
可是今晚有些不同,佳酿为她苍白的脸庞添加了健康的血色,在彩妆的配合之下,她娇媚得如同初开的芙蓉;而酒精让她卸下了防备,口中不时发出的呓语让她可爱得如无邪的孩童。
罗迪南轻轻的笑了,躺到奥罗拉的身边。
睡吧!做一场没有纷争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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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当第一道曙光出现在东方时,奥罗拉悠悠醒来,头痛也同时向她袭来,当她看到罗迪南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后,她更是觉得头要炸开来了。
“你”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躺在她的身边?奥罗拉努力地回想昨晚发生的事,但是酒精的威力还未退去,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动脑筋,她只好先试着将身边的人弄醒问清楚。
“别吵。”罗迪南伸手搂住奥罗拉的腰,却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罗迪南.肯瑟斯,我命令你起来!”奥罗拉恼羞成怒,用力拍打着罗迪南健壮的臂膀,他怎么敢、怎么敢
罗迪南弯而长的睫毛颤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撤了撇嘴。“你可真是个奥罗拉。”
“什么意思?”奥罗拉听不懂这句有语病的话,只知道他的手臂还没有离开。
“你不知道吗?上古时代有一位黎明女神,她的芳名就叫奥罗拉。”罗迪南笑着将她搂得更紧“美丽而温柔的奥罗拉女神。”
美丽而温柔?奥罗拉想起了母后弗洛伊特,她就是这样的一位女人。可能父母当年就是希望她能像母亲一样夺目才给她取了这么动人的名字吧。可惜,她让他们失望了,她不美丽也不温柔,平凡到与这个名字形成可笑的讽刺。
奥罗拉停止挣扎,直直地看着罗迪南,然后垂下眼帘,冷冷地说:“陛下,请放开我。”
“怎么了?”罗迪南感觉到奥罗拉的异样,却依然没有放手。
“放开我!”像是火山爆发,奥罗拉不顾一切地打着罗迪南宽阔的胸膛。
就因为她身上没有母亲引以为豪的一切,母后才背叛自己的吗?母后是以她为耻吗?可是那又不是她的错,为何现在她还要因此受这个恶魔的嘲弄!
没有防备的罗迪南一个失神让她逃离了控制,奥罗拉跳下床逃到足够远的地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受够了,罗迪南肯瑟斯,请你弄清楚,我来这里是请求你的帮助没错,但是我没有自愿沦为你的玩物。”
“我从没这么想过。”罗迪南坐在床沿,用床单遮住赤裸的下半身,两眼无辜地看向正在发火的女人,心想她是不是酒还没醒正在发酒疯。
“有,你一直就是这么做的。你想尽办法让我难堪,羞辱我、嘲讽我,你让我住在你的淫窝里,送给我首饰,对别人说我是你的妃子,派一群女人在我的脸上涂颜料。我告诉你,无论你怎么做,我奥罗拉普洛奥古斯都是原来那个样子,永远不会美丽更不会变得温柔。”她一口气把话讲完,然后精力也好似耗尽一样,整个人坐到地上,开始大声哭了起来。
罗迪南惊讶地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原来那层面具下的她这么敏感而脆弱。他想伸手安慰她,可转念一想又收回了手。
算了,不知道她有多久没这么放纵自己了,就让她哭个够吧!
最后,奥罗拉哭累了,俯在自己的膝头上睡着了。
罗迪南温柔地抱起她,把她抱回那张大床,静静的坐在她的身旁。
很长一段时间,房间内一点声嫌诩没有,连守在门外的侍卫也感到奇怪。
当奥罗拉再次醒来时,罗迪南正皱着眉头,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她,他伸手擦干挂在她睫毛上还未干的泪水。
“奥罗拉,你能否告诉我,哪个才是原来的你?是刚才那个尽情发泄的奥罗拉,还是那个冷硬如铁的奥罗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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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才是原来的你?这个问题奥罗拉也曾思考过千万遍,只是一直到现在她依然找不出答案。她的人生只是一出戏,在不同时间扮演不同的角色,她只会从角色出发考虑问题。她努力地扮好一个端庄大方的公主讨母后欢心;认真地扮好一个精明能干的储君好让父王放心;尽心的扮好一个开明仁慈的女王让人民安心,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奥罗拉遣退了罗迪南护送她回宫的使者,一个人站在花园的回廊里。她现在还不想回寝宫,她需要一个人冷静地思考一下。
“你不是说她不是陛下的女人吗?”
一道尖细的声音搅乱了她的冥想。
“她她是这么说的。”
另一个声音她认得,那是裴叶妮。
“那昨晚陛下怎么会让她出席酒筵,还把她抱回自己的寝宫?”陛下的寝宫可是连她都没进去过,现在却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抢了先,想到这里索伦妮娜就咬牙切齿。
“我怎么知道。”裴叶妮低着头怯懦地说。
“你说什么?”她竟然还顶嘴,索伦妮娜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险。“裴叶妮,不听话的话,小心我让陛下把你送去和亲。”
“不要!”裴叶妮惊恐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泪水。
“你认为自己有这个能耐吗?”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两个女人同时回过头。
“你是谁?”索伦妮娜不悦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
在这后宫里没有姿色的女人就只配做侍女,一个下人也敢打断她们的谈话?
“你们正在谈论的人。”奥罗拉冷冷的打量着这个美艳的女人,这种女人也不比自己好多少,为了取悦爱人沦丧了自己。
“是你?”索伦妮娜惊讶地看着裴叶妮逃到奥罗拉的身后,然后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我不能,难道你能吗?”
“我也不能。”奥罗拉知道她在笑什么,她在笑自己的平凡,可是她已经不在乎了,至少平凡是属于原来的自己。“你该明白,我们只是妃子,随时会被遗弃的妃子。”经过昨夜,恐怕所有的人都会以为她是罗迪南的女人,这个她也不在乎了。“可是,裴叶妮公主是他的亲人,只有亲人才是永远不会被遗弃的。”
这句话说得她心痛,因为她自己就是被亲人遗弃的,可是这句话似乎震住了那个女人,奥罗拉于是昂起头拉着裴叶妮大步离开现场。
“谢谢。”裴叶妮摇着她的手,感激地说。
“你就是因为怕被送去和亲所以才受制于她?”这个女孩还真不是一般的单纯。
裴叶妮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我知道我很傻,可是我真的很怕,我胸无大志,唯一的愿望就是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奥罗拉,你会笑我吗?”
“不,你很勇敢。”奥罗拉摇摇头,至少她想到要自己掌控命运,不像她。
“勇敢?你是在取笑我。”裴叶妮嘟起嘴。
奥罗拉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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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
“是的,是弗洛伊特太后以前的侍女亲口这么说的,应该不会错。”
“那艾厄提顿王知道吗?”
“从他帮助费尔南特的态度来看,应该知道。”
罗迪南沉默了,想不到普洛奥古斯政变的背后还有这么一桩丑闻。
他应该告诉奥罗拉吗?如果没有早晨的一幕,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她,因为这是她的权利。可是在见识过她的脆弱之后,他不知该如何对她说出这件骇人听闻的事。
最后他决定,暂时保守这个秘密。
“索罗斯坦何时回国?”罗迪南又想起一件事。
“后天。”
“派人跟着他,让普洛奥古斯的线人密切注意费尔南特有什么举动?”战争一触即发,但他希望能按他的计画进行,千万别在春天来临前出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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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罗拉陛下。”一个习惯的称呼让奥罗拉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只见索罗斯坦神情得意地站在她身后。
“好久不见了,陛下。”
“大人,这后宫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奥罗拉露出端庄的笑容,彷佛她真的是肯瑟斯王的宠妃“况且,你也不应该用那么高贵的名词来称呼我。”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奥罗拉公主?”索罗斯坦阴险地一笑“也是,我离开普洛奥古斯时您还是公主。”
“普洛奥古斯很远吗?”奥罗拉装作毫无地理概念。
“公主,只要您答应不和费尔南特陛下作对,您回普洛奥古斯之后仍是国家最尊贵的公主,陛下一定不会亏待您的。”
“大人,我实在听不懂您的话。”奥罗拉转过身,不想再和他装傻下去。
“公主,我希望您明白您现在在做什么。”索罗斯坦跨出一大步,挡在她的面前。“您以为自已受到了肯瑟斯王的宠爱,他就会无条件地帮助您吗?您这么做只会将普洛奥古斯拱手让人。”
“大人,您在和我说政治吗?我不懂的。”是费尔南特王兄先出卖了普洛奥古斯。
“孟夫斯大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罗迪南不悦的声音适时地打断了索罗斯坦对奥罗拉的纠缠。
“国王陛下。”索罗斯坦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罗迪南快步地走到奥罗拉身边,将她搂入怀中。“你纠缠我的爱妃是何用意?”
“不,我只是”
奥洛拉将脸埋在罗迪南的胸前,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矫揉造作的声音说:“陛下,您要为妾身做主呀,是这位大人缠着我不放的。”
“索罗斯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罗迪南装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来人,将孟夫斯大人送出去。”
“陛下、陛下!”矮小的索罗斯坦随即被两个彪形大汉架出了后宫。
“你可以放开我了。”看着索罗斯坦远去的背影,奥罗拉恢复了一贯冷淡的声调。
“啧啧我还是喜欢你刚才的样子。”罗迪南似乎下定决心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就是紧搂着她不放。
“你明白的,刚才只是演戏。”奥罗拉推开他,罗迪南的胸膛实在太火热了,她不喜欢那样的温度。
“那你什么时候才演一次你自己?”罗迪南的双眼紧紧盯着奥罗拉,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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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罗拉,你喜欢王兄吗?”
绣花针无情的扎入了纤纤玉指,奥罗拉微微皱眉,将手指含入嘴中。“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听说那天的晚宴之后你们应该”裴叶妮红着脸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一方面这种问题实在不是闺中少女该问的,另一方面上次问起她与王兄关系时,奥罗拉的突然翻脸让她至今记忆犹新。
“就因为这个?”奥罗拉轻轻一笑,笑容带着些许轻蔑。
“王兄可是一国之主,又相貌堂堂,不少女人都梦想着当他的王后呢。”
“那他怎么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人?”
“就是呀,大臣们也很着急呢。”裴叶妮歪着头“他们希望王兄从现有的妃子或是贵族少女中挑一个立为后,可是王兄就是不肯。”
奥罗拉的笑容不知不觉的转为同情,想当年她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她的私人感情对大臣们来说一文不值,婚姻只是得到继承人的必经之路罢了。
可是罗迪南已经有妃子了,继承人应该是想要就能有,为什么
“我真希望王兄有一位像你一样的王后。”裴叶妮微笑地看着奥罗拉。
“为什么?”像她一样,她何德何能啊?
“因为我总觉得你们两个很像。”裴叶妮没有注意到奥罗拉的脸色微变,继续往下说:“我想两个相像的人生活在一起一定能幸福,因为不用揣测对方在想什么。”
“可是同性相斥啊。”奥罗拉淡淡的说。
的确,罗迪南总是能一眼看穿她,但她并不认为这是件好事,反而总是被他的敏锐刺伤。
“那就是说你一点也不喜欢王兄喽?”裴叶妮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我”奥罗拉迟疑了许久“不喜欢。”
他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