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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德傍晚回家的时候车后面跟了辆绿色的福特“金牛星”我到车库去,本来以为出租车里的是老爸,下车的竟然是小珍。“嗨,”我惊讶地说。“我还以为会是老爸。”
“我自告奋勇。”小珍把长发塞到耳后,退到一边让怀德给我回家一吻。他的嘴很温暖,抱着我的动作非常轻柔。
“今天过得怎样?”他捧着我的脸颊问。
“风平浪静,正是我需要的。”平静真是太美妙了。没有发生任何让我觉得自己快死掉的事,实在是不错的变化。我对小珍微笑。“进来喝点凉的,出了门才知道今天这么热。”
怀德退开让小珍进屋,她充满好奇地张望着。“这房子真不错,”她说。“感觉起来既古典又时髦。几间卧室?”
“四间,”他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接着扯松领带,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一共有九个房间,三间半的浴室。想不想参观一下?”
“看看楼下就好,”她微笑着说。“这样要是妈问起你们是不是睡在一起,我才能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妈一点都不会老古板,但她一向教育我们,聪明的女人不在男人许下承诺之前轻易上床,而她所谓的承诺至少要有订婚戒指。她认为男人这种头脑简单的生物只懂得珍惜最难到手的东西。我原则上同意,但执行上有困难。看看我现在的境况,怀德根本不用努力就到手了,他只要吻我的脖子,真后悔那天让他发现我的弱点。不过我也不必看扁自己,他是唯一可以轻易击垮我自制能力的男人。
小珍把出租车的钥匙放在厨房流理台上,跟着怀德在楼下参观,楼下有厨房、早餐室、正式的餐厅(空的)、客厅(也是空的),还有起居室。我那天才发现,厨房再过去一点有一间小办公室,不过他从来不用,面积大概只有六尺见方,比较适合当储藏室或衣橱,可是该有的东西里面都有:书桌、档案柜、电脑、印表机、电话。档案柜里没啥好玩的。我用他的电脑玩游戏,但没有看他的资料夹。我懂得应有的尊重。
我没有跟他们一起去,但我听到他停在起居室打开电视检查我有没有乱玩他的遥控器,是吧?我偷偷笑着。我考虑过把电池拆掉,但决定还是留到哪天他跟我吵架再做。不,说不定他有一大堆备用电池。更明智的方法应该是,我出去逛街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把遥控器放进皮包里。这些计划都要事先想好,才能及时出击,动作太慢一定会被抓包。
他们回到早餐室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冰茶放在桌上。怀德拿起一杯,一口喝去一半,黝黑的喉头鼓动着。虽然他对小珍很和气,我还是看得出来他脸上有黯淡的线条。显然警方还是一无所获,没找到要杀我的人或动机。
他终于放下杯子,微笑看着我。“你的面包布丁大受欢迎。不到三十分钟烤盘就空了,吃了太多糖,大家都兴奋得不得了。”
“你做了甜甜圈面包布丁?”小珍哀叹地问。“一点都没有剩吗?”
怀德奸笑。“刚好我们做了两个,其中一个还在冰箱里。想吃一点吗?”
她像饿死鬼似的迫不及待,怀德从冰箱拿出烤盘,我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碟子跟两支汤匙。“你不吃吗?”小珍蹙着眉问。
“不了,我现在不能做运动,所以吃东西要很小心。”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我宁愿每天运动一、两小时也不要斤斤计较热量。我也想吃面包布丁,但又不是以后都吃不到只是现在不能吃。
我们一起在餐桌坐下来,我看着怀德跟小珍吃。我问怀德他们到底有没有任何线索,他叹口气。
“鉴识小组在你的公寓后面的地上找到一个脚印,分析后发现是女用运动鞋”
“可能是我的吧。”我说,但他摇头。
“除非你穿八号半的鞋,我很清楚你不是。”
他说得对,我穿六号半:我家的女生也没人穿这种尺寸。妈穿六号、香娜跟小珍都穿七号。我努力回想有没有哪个朋友穿八号半而且还会到我家后面去,结果一个都想不到。
“你之前不是说,想杀我的应该不会是女人吗?”我怪他。
“我还是这么认为,女性通常不用狙击和破坏煞车这种手段。”
“所以那个鞋印也没用喽?”
“可能吧,我希望有用。”他揉揉眼睛。
“我不熊辈子躲着吧。”我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我有自己的人生,要是我不能去过,这个变态就算没有杀死我的身体,在某种程度上也已经杀了我。
“也许不用,”小珍迟疑地说,一直盯着汤匙看,仿佛上面写着人生的大道理。“我是说!我自愿送车过来是因为我一直在思考,而且想好计划了。我可以戴金色假发假装成你当饵设一个陷阱,然后怀德就可以抓到这个变态,你就安全了。”她最后几句话说得飞快,字都黏在一起了。
我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什么?”我大叫。就算再过一百年我也猜不到小珍竟然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小珍一向很懂得照顾自己的利益,但我对她一点利益也没有。“我自己可以当饵,连假发都不用!”
“让我为你做这件事吧,”她哀求,看到她眼中含着泪我很惊讶。“让我补偿之前对你做的事。我知道你绝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怪你;我以前太自私,完全不曾考虑会伤你多深,但我长大了,我想要像香娜一样跟你那么亲。”
我太震惊以至想不出该说什么,这种事很少发生在我身上。我张开嘴又闭起来,脑中一片空白。
“我从前很嫉妒你,”她还是说得很快,好像想在失去勇气之前一吐为快。“你总是很受欢迎,就连我的朋友也都觉得你最酷;她们都想把头发弄成跟你一样,买你用的眼影跟口红。我都快吐了。”
这才是我熟悉的小珍。我终于放心了,原来我小妹的身体没有被外星人占据。怀德静静坐着,眼神锐利地听进每个字。我希望他能去别的房间,但要是他肯离开猪都会飞了。
“你是啦啦队里最厉害的一个,长得可爱、擅长运动,又是毕业生代表,拿啦啦队奖学金进大学念商管,还拿到很好的成绩,后来又嫁给我见过最帅的男人。”她痛哭。“而且他有一天还会当上州长、参议员甚至总统,你轻易就抓住他的心!我好嫉妒,不管我多漂亮,我永远达不到你的成就,我觉得爸妈比较疼你。甚至连香娜都比较喜欢你!所以杰森来勾搭我的时候我就顺了他的意,要是他喜欢我,那一定是因为你其实没那么好,我才是。”
“那时发生了什么事?”怀德静静插话。
“百丽逮到我跟杰森接吻,”她语带羞耻地坦承。“只有接吻而已,而且那是第一次,可是一切都毁了,他们也因此离婚。都是我害的,我想补偿她。”
“你得另外想办法,”他就事论事地说。“我绝对不可能让你或百丽去做饵。就算我们采用这个计划,也会让局里的女警扮成百丽,绝对不会危及平民百姓。”
小珍很讶异她的计划竟然被马上否决,而且不只是我,连怀德也是,说到底,他同意才算数,因为否决或执行的权力在他手里,而他否决了。
“总有我可以做的什么吧。”泪水滑下她的脸,她企求地看着我。
“嗯,我看看。”这时候我已经能开口说话了,我用指甲抵住下唇思考着。“你可以在未来的一整年每个星期六都帮我洗车不过得等我先弄辆车。不然你也可以帮我把浴室墙壁补一补,我最讨厌做这件事了。”
她眨眨眼睛看着我,好像脑筋没办法接受我刚才说的话。然后她格格笑了起来,一边笑还抽噎着,两种声音混在一起真的很奇怪,让我忍不住也笑起来为了形象问题,我很努力想停下来,金发女人不适合格格笑。
总之,我们最后抱在一团大笑着,她说了五、六次对不起,我说她是我的家人,我随时都可以为了她放弃杰森,因为他是个下流的混蛋,竟然敢染指十七岁的小姨子,我巴不得快点甩了他。
呼,亲情大戏累坏我了。
怀德必须送小珍回家。他们要我一起去,但我选择留在家里,因为我觉得需要独处一下,镇定我的情绪。我一直试着原谅小珍,在某种程度上也确实做到了,到底杰森才是罪魁祸首;他是已婚的成年人,而青少年本来就不太能做理智的选择。但我内心深处还是忘不掉我的妹妹背叛了我。我努力想跟她正常相处,但我猜她知道事发前后还是不一样。我最惊讶的是她竟然会在乎。不,我真正惊讶的是,她居然会嫉妒我;小珍很美,从出生到大都很美。我算聪明,可是不像香娜那么聪明;我算漂亮,可是远比不上小珍。在家里我算中等。她到底有什么好嫉妒的?
我本来要打电话给香娜谈谈这件事,但还是决定只有我跟小珍知道就好。如果她想修补我们的关系真心修补那我可不想到处去说她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毁掉这次机会。
怀德不到一小时就回来了,进门的时候黑色的眉毛低低地揪在一起。“你怎么没告诉我,你离婚的时候恐吓你前夫交出所有你要的东西?难道你不认为这可能是动机吗?”
“可是杰森又没开枪打我,”我指出。“而且他以为拿到底片了。”
他的绿眼睛像两道雷射光。“他以为?”
我对他眨眨眼,做出最无辜的表情。“我是说,他已经拿到底片了。”
“是喔?那他已经拿到所有照片了吗?”
“呃他以为有,可是那不重要,对吧?”
“所以你先恐吓他,然后又欺骗他?”
“这样比较保险啊!反正我根本没用上那些照片,他也不知道我手上还有。自从五年前离婚手续办完,我就没再跟他联络了。所以我觉得杰森不会杀我,他没有动机。”
“不过他的确有动机。”
“如果他知道才有,可是他不知道。”
他捏捏鼻梁,好像头很痛。“照片在哪里?”
“在我的保险箱里。没有人会看到,没人知道我有那些照片,连我的家人都不知道。”
“好吧。我强烈建议,等这一切都过去,你可以不用再躲藏的时候,赶紧去把那些照片拿出来烧掉。”
“可以啊。”我答应他。
“我知道你可以。问题是:你会做吗?我要你保证会做。”
我皱眉看着他。“我说了会做。”
“不,你说你可以。可以跟会做不一样,快答应我。”
“噢,好啦。我保证一定会烧了那些照片。”
“而且不可以再加洗。”
去他的,真是个不信任人的家伙。而且我很气他先想到这一招。一定是老爸又偷偷传授了他什么,不然就是他天性超级多疑。
“绝对不可以再加洗。”他重复。
“好啦!”我气冲冲地说,暗中计划要把他的遥控器丢到马桶里。
“很好。”他双手抱着胸。“你还有什么小秘密瞒着我?你还恐吓过谁?还有哪些报复的事你认为无关所以没有提起?”
“没有了,我这辈子只恐吓过杰森,而且他活该。”
“这样还算轻饶了他,应该有人去教训他一顿。”
他的话让我稍微息怒了一些,我耸耸肩。“老爸也可能会去教训他,所以我们没告诉他,我跟杰森为什么离婚,这是为了保护我爸,不是为了杰森。”不值得让老爸为了痛扁杰森一顿而犯下伤害罪被逮捕,一分钟也不行,杰森是那种会冲动地提出控告的人。
“没错。”怀德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歉然地轻轻摇头,把我拉进怀里。我安心地环抱着他的腰,头倚在他胸前。“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需要安全感,”他轻声说。“看到你丈夫吻你妹妹,打击一定很大。”
我最讨厌人家同情我。就这件事来说,我不需要同情,我已经忘怀了,把杰森抛在过去的尘埃里。可是我不能说“喔,我一点都不在意”因为那摆明是说谎,他一定会发现,然后觉得我受伤太深还无法坦承,所以我含糊地说:“我撑过去了,还拿到宾士车。”只是我的宾士现在已经没了,变成一团扭曲的废铁了。
“你可能撑过了伤害,可是你还没有释怀,才会这么担心害怕。”
这下他把我说成受伤的小鸟,我抬起头怒视着他。“才没有,我只是聪明,那不一样。我想先确定我们能有稳定的关系,才跟你上床”
“太迟了。”他笑着说。
我叹气。“我知道,”把头靠回他胸前。“好男人不该幸灾乐祸。”
“所以你学到什么?”
我学到他实在太自信,我该筑起预防阵线。最大的问题是:我不想筑起,我想拆掉。常识告诉我,也该放弃不跟他上床的戒律,反正只是白费口舌。另一方面,让他为所欲为又太违反自然。
“我学到我该搬去别的城里找间汽车旅馆住。”我说这句话想让他笑不出来。
真的有效。
“什么?”他冲口而出。“你怎会想到这种馊主意?”
“我在别的地方应该很安全对吧?我可以用假名登记,然后”
“休想,”他说。“我绝不会让你跑走。”接着他突然想起来我现在有车了,他白天去上班的时候不脑控制我。其实他本来就无法控制,如果我想走只要拿起电话打给任何家人他们就会来接我。说真的,其实他自己的妈妈也会愿意。“啊,狗屎。”他最后说。
他实在很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