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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这几天下午怎么都没看到小孟呢?”
才四点半就带着小彤来到店里的李姐,东张西望了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喂,我的孟叔叔呢?”小彤也扯着她的衣角问道。她虽然对她不再存有那么大的敌意,但仍是不肯开口叫她一声小叶阿姨。
“老板最近在忙一件大案子。”叶慈先回答李姐的问题,然后再弯下腰来看着小彤,笑瞇瞇地说:“你的孟叔叔在楼上忙着做一件很重要的工作,他吩咐任何人都不可以去吵他哟!”
闻言,小女孩很不高兴地嘟着嘴,还不服气地朝她扮了个鬼脸。
“什么大案子?”李姐又问。
叶慈耸耸肩“他说是帮朋友的忙。前几天有位创见广告公司的张先生来找他,老板和他聊丁很久,我想那个朋友指的应该就是那位张先生?”
“张大钧?!”李姐的语气有些惊讶。
“好像是吧,他有留一张名片给我。”说着,叶慈便走进吧台里取出名片拿给李姐。
“真的是他呢!”眼睛倏然一亮。
“怎么?李姐你也认识他吗?”叶慈微感好奇地问道。
李姐笑了笑,神情看起来挺开心的模样。“我是认识他,以前我曾在创见上班。”
“咦?那你和老板”
“我和小孟早在寻路开张之前就认识了。”李姐接口道。“那时候我只是公司里的一名小职员,而张先生是创见的大老板,小孟是二老板。他们两人的默契很好,替公司赚了不少钱,创见在广告界里也算小有名气。”
“原来如此啊!”叶慈笑了笑。
“创见虽然算不上是大公司,但实力绝对称得上是一等一,当时就连铭光实业这种大企业的年度广告都有办法接下呢!”李姐像是说上了瘾,欲罢不能,还一脸引以为傲的表情。
一听到“铭光实业”四个字,叶慈脸上的笑意淡去了些。原来创见接过铭光的案子啊难怪张大钧会觉得她眼熟,不过,那毕竟是两年前的事了。
“唉!”李姐突然叹了一口气,好似感慨万千。
叶慈旋即回神“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叹气?”
“我叹气是因为人生的际遇太难料了!”
“这该不会是李姐你的亲身体验吧?”好奇心又被挑起,她向来喜欢听别人的故事,却不爱说自己的。
“算是吧。”李姐露出一抹苦笑。“谁想得到当初在广告界光芒毕露的小孟会跑来卖咖啡?再说我自己吧,原以为这辈子我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守在一起,过着平凡快乐的日子:谁知道他说变就变,最后连女儿也不要了”
叶慈静静听着,心想那个“他”指的应该就是李姐的老公。
“小叶,你一定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我有多惨!”难得找到一个捧场又安静的听众,话匣子一打开就再也停不了。“那个死没良心的,为了逼我离婚竟然闹到公司去,害得我实在没有脸再待下去。离婚后,我没钱又找不到适合的工作,还要带着小彤,那时候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没想到却遇上了小孟!”
“说起来小孟也很倒楣,”停顿了下,喝了一口茶后,李姐又继续说道:“先是无辜被人栽赃了个模仿、抄袭的恶名,接着又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丢了命。”
“啊!”叶慈禁不住低呼了声“怎么会那么严重?”
“唉,你有所不知,作为一个广告创意人,那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时常忙起来就是天昏地暗、日夜颠倒,作息完全不正常,长期下来要不累出病也很难。”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差不多两年前吧。经过那一场病后,小孟就脱离了广告界,然后开了这家咖啡店,我就是那时候遇上他的。”说着,微微弯唇一笑,接着又道:“他一知道我的情况后,二话不说就请我在他的店里帮忙,还让我把小彤带到店里来就近照顾,给了我许多方便。”
“老板果真是一个大好人哪!”叶慈听完后微笑地下了个评语。
“是啊,现在像小孟这么善良又好心的男人真的不多了,小叶啊,你可千万别错过哟!”话题一转,又不忘推销一番,就怕她不知道孟品轩有多好。
叶慈只是微笑,没说什么。她多少听得出李姐有意撮合她和孟品轩,只是她可能要让她失望了。血液里留着不安定因子的她,真的不想再涉及感情的事了。
“小叶,你也来了快一个月了吧?”李姐突然又开口道“我怎么好像都没听过你谈起自己的事?”
“呵呵那是因为我这个人很平凡,没什么可说的。”叶慈圆滑地打起太极拳。这一年半以来,她习惯聆听别人的故事,但却不曾谈及自己的,因为过去的她已被自己抛弃,多谈无益;况且有些事,她真的已经遗忘了。
“怎么会没什么可说的呢?”李姐显然不这么认为。“你可以聊聊你的家庭、朋友、兴趣什么的,让大家对你多了解一些嘛!”她想说的是,让她多了解一些,好为小孟多搜集一些可用的“情报”
“妈咪,你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呀?”被晾在一旁觉得很无聊的小彤,不满地嘟着嘴问道。
“哎呀,小孩子不懂事别插嘴!”没把她当一回事地,李姐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叶慈身上。
“哼,我才没有不懂事呢,我知道的事比你还多!”小彤不服气地抗议,眼睛忽地转望向叶慈,大声说道:“我知道她是t大高材生,智商一八〇;还有她的妈咪住在天国里,爹地是个小飞侠,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
话一说完,李姐与叶慈同时楞住了。
李姐惊楞的是,女儿居然真的比她知道的还要多;而叶慈呆楞的原因则是,小彤居然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唉!都怪她,每回陪小彤做功课时,总忍不住要和她说说话、拌拌嘴,无意间竟泄漏了不少自己的事,下一回她可得留意了。
“孟叔叔!”突然,小彤开口叫唤了声,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叶慈转头一看,孟品轩站在楼梯口,微皱着眉,看着她的眼神透着一丝好奇与不解。
她立即明白,他也听到了小彤刚刚说的那些话。
“t大高材生,智商一八〇”李姐圆睁着眼楞楞地瞧着叶慈,她没有听错吧?“小叶,你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跑来这里当个小服务生?”
孟品轩虽然也有着同样的疑惑,但这毕竟是她的私事,自己实在无权过问。只是,一想起当初她可怜兮兮哀求要这份工作的模样,他不免有一丝被愚弄的感觉。
眼见这情势,叶慈不得不开口解释了。
“其实呃,这也不能代表什么,你们或许觉得那很了不得,我自己却不这么认为。我只是想做一些自己有兴趣的工作职业不分贵贱,不是吗?”说着,还佯装轻松地露出一脸笑,企图缓和一下有些奇怪的气氛。
“可是,你不觉得太大材小用了吗?”李姐还是很无法理解。
“呵呵,那只是一般世俗人的观念,我不这么觉得呀!”这一点倒是她的真心话。“我说过,我的心性不定,这世界又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去尝试,为什么要把自己限定在某一个领域上?”
“这么说是没错啦,可是难道你的家人们也都不反对?”像她这般优秀的孩子不去好好追求大好的前程,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一点意见都没有呢?
随即又想起女儿刚刚说的话,小叶的妈妈住在天国里,意思不就是蒙主宠召了?!那爸爸是个小飞侠,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又是什么意思?
叶慈依然一脸自在爽朗的笑道:“我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至于父亲,他很少干涉我的事。”
“那你总还有其他家人吧?”李姐眼底露出几分疼惜的意味。
说到这一点,她看向小彤,朝她瞇眼一笑,回道:“我跟小彤一样,都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至于其他亲戚们,几乎很少来往。”
好了,说了这么多应该够了,她能说的、愿意说的也只有这样了。
始终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孟品轩,这时候开口说话了“我们是一般服务业,虽然用不着智商一八〇的t大高材生,可还是很欢迎有心的人加入。不过薪水方面可能没办法像大企业那样依照学历给薪,到时候你可别觉得失望才好。”
听到他这么说,叶慈松了一口气,这应该表示她可以继续留下来吧。
老实说,她刚才真的有些紧张,担心他会以为自己是存心欺骗他,然后要她走路。而她之所以紧张的原因,是目前她还不想离开这里,她很喜欢这份工作,也很喜欢这里的人,不想这么早就离开。
“孟叔叔,t大高材生很厉害吗?智商一八〇有比我聪明吗?”小彤一脸吃味地问道,一边还不服气地瞪了叶慈一眼。
“那当然!”李姐替孟品轩回答道“智商一八〇是天才了耶!”
“哼,我一点也看不出来。”小女孩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她看起来明明就比我还笨的样子!”
“是呀,我是笨笨的小叶阿姨。”叶慈一点也不以为意,还讨好地说:“小彤最聪明了,孟叔叔一定也这么认为。”
这一招果然有效,小女孩翘得高高的嘴巴马上拉开一朵得意又开心的笑花,嘴巴却仍不饶人地说:“哼,虽然你说的是事实,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太狗腿了。”
此话一出,孟品轩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小彤的看法跟他一样呢!
“小孟,你笑什么笑?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李姐赶紧出声斥责,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被说成狗腿,这象话吗?
“好哇,说我狗腿,那我就让你尝尝被狗咬的滋味。”
叶慈佯装生气地扮了个狰狞的狗脸,还特意学小狈汪汪叫了几声,然后伸出魔爪向小彤扑了过去,在她身上到处又啃又咬、又搔又抓地,逗得小女孩完全卸了心防,咯咯娇笑个不停。
一大一小正闹着玩时,风铃声响起,理了个帅气新发型、还特别穿上新衣的小志满脸笑容地走进店里。
“嗨,你们都在啊!”他嘴里同大伙儿打着招呼,但一双眼却只盯着叶慈瞧。
“臭小子,现在才五点,你这么早来干什么?”李姐微瞇起眼看着他问道。最近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勤劳了?实在令人怀疑!
“我没课,所以想说提早过来帮忙嘛!”小志搔了搔头,对叶慈展露微带腼腆的讨好笑容,目光依然紧黏着她。
李姐一看他的样子便马上了然,她眉一挑,开口直接道:“说得这么好听,我看你是想借机接近小叶吧?”
“哎呀,李姐,你干嘛把人家的秘密说出来啦!”被人识破的小志也不否认。
“秘密个头啦你!”李姐没好气地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毛头小子在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你别肖想了,人家小叶年纪比你大。”
“那有什么关系?”小志不服气地回嘴“现在流行姐弟恋,李姐,你太落伍了!”
“姐弟恋?恋你个头啦”
“好呀好呀,小叶就和小志哥哥配一对,”小彤突地拍掌叫好,打断李姐的吠声。“这样她就不会跟我抢孟叔叔了!”说着,一双小手充满占有性地抱住孟品轩的大腿。
“小彤你这丫头”李姐转而瞪向自己的女儿。
眼看着这吵闹有趣的一幕,叶慈内心不觉涌出一股温暖祥和的感觉,这才是真实的人生该有的感受啊!
她的唇边泛着微笑,眼底也不自觉涌现出喜乐的柔光,那抹光覆盖住了原有的、教人不意察觉的,一丝淡淡的阴影。
--钧
晚上十点半,孟品轩关了店门回到二楼时,叶慈刚好从浴室里走出来。
“咦?老板,你回来了呀!”她边抓着毛巾擦拭头发边问道,眼睛顺便瞄了一下墙面上的时钟。
“今天晚上客人比较少,所以提早打烊。”他看着她仍是一件卡通图案的及膝长睡衣,长发湿漉漉地垂披着,很有几分慵懒的味道。
话说完,他走进书房,打开灯及音响,闭眼聆听着轻柔的音乐舒缓了下身心后,才在书桌前坐下,开启电脑。
叶慈也跟在后头走了进去,一脸新奇地东张西望着。这是她头一次进来书房,一套完整的电脑及其周边设备占据了书桌的一大半,她的视线被其后的一整面书墙给吸引住了。
察觉到她的存在,孟品轩抬眼望向她,以眼神询问着。
“介意我在这里坐一下吗?”她朝他咧嘴一笑,伸手指了指房里一张小型的双人矮沙发。
他迟疑了下,但终究没拒绝。他发觉要拒绝那样一张笑脸实在很困难。
一获得了他的允许,她随即坐上沙发不是端端正正地坐好,而是整个人横躺其上,头枕着扶手,一双长腿垂挂在另一端,完全放松地舒展,一点顾忌也没有。
随着音响流泻出的柔和乐声,她的一双腿也跟着轻轻摇晃。
看着她大方且毫无防备的自在模样,孟品轩不知道自己该做何感想才好。讨厌吗?并不,她的一切行为举止就像风一样随性自在,毫不着迹地融入他人与所处的环境中,让人自自然然地就接受了她的存在。
反倒是他无法自在。他发觉自己的目光常会不自觉地飘向她,在她和电脑萤幕之间来回着,无法全神贯注地处理威鲸电信的年度广告企画案。
将手边正在进行的部分存档完毕后,他的视线又再度飘向叶慈,见她一头长发仍湿湿地垂覆在沙发上,眉间不禁微微一蹙,开口便道: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唔,我懒得动了。”叶慈闭着眼睛回答,语调轻懒。“在外面找了两个多小时的房子,脚好酸、好累,不想动。”
“你的头发还湿湿的,起来吹干了再躺吧,浴室里有吹风机。”他担心的不是沙发会弄坏,而是她会因此感冒或者引发偏头痛。
叶慈仍是动也不动地,只是牵动唇瓣,懒懒一笑“何必多此一举,它自己会干的。”
孟品轩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样不好,一不小心很容易感冒或引起头痛的。”
“我讨厌吹头发,这么一大把头发,吹起来很费事。”她继续耍赖,总而言之,她就是懒。
孟品轩看着她,拿她没办法,只好自己起身去浴室拿吹风机。
回到书房后,他坐在沙发椅旁的地板上,将吹风机的电线插上插头,打开开关,然后撩起她几乎垂落地板的一头长发,开始帮她吹干。
听到吹风机转动的声响,叶慈倏地睁开眼,心里有些惊讶。
仰起头往后看了他一眼,随即道:“哎呀,老板,你这么做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耶!”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她的表情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孟品轩不是头一天才认识她,挑眉笑了笑,回道:“你不妨把我当成是理发店里的小弟。”老实说,他也被自己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但旋即又想,就当是照顾一个小妹妹吧,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叶慈扬唇一笑,毫无异议地由着他帮她吹干头发。
轻轻地拨弄着她的秀发,孟品轩一小撮一小撮很有耐心地吹干,撩动的长指带着温柔的韵致,仿佛情人的爱抚。
“好舒服喔!”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她闭着眼睛微笑地说:“小时候我母亲也是这么帮我吹头发,她的手好轻、好柔,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很清楚,那种感觉真教人怀念哪!”
闻言,他微讶,这是她头一次主动谈及自己的事。
今天下午李姐和她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在“寻路”工作将近一个月了,她确实不曾谈到一丁点有关自身的事,就连别人在闲聊中无意间问起,她也只是微笑带过,不多置一词。这一点他虽早已留意到,但因为一向不过问别人私事的原则,所以他也不会去探问一些属于她个人的事。
不过,他得承认,当他得知她是优秀的t大高材生时,心里着实有些惊讶与不解。
他的疑惑和李姐相同,尽管她后来做了一番解释,可不知怎地,他心里却隐隐觉得事情并非如她所说的那么简单。
“听小彤说,你的母亲已经过世了。”带着不经意的语调说着,他的手像梳子般轻柔地耙梳着她的发。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她的母亲应该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否则刚才她的声音不会充满着浓浓的思念之情。
“是啊。”叶慈睁开眼睛,淡淡一笑。“她在我国小四年级的时候过世的,已经好多年了。”
“你的父亲呢?”仍是漫不经心闲聊的语调,浑然不觉自己正一步一步地试着探索她、了解她。
听到“父亲”两个字,她唇边的笑容淡了些许。“他的工作很忙,常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我很少有机会见到他。”
孟品轩轻点了下头。“自己一个人一定很辛苦、很孤单吧?”虽然她用轻快的语调说着,但略微绷紧的肩部线条仍不经意泄露了她的情绪。
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耸耸肩,笑道:“老板你不也一样自己一个人吗?”
“我和你不同,我比较幸运,父母在我成年后才过世。”头发早已吹干了,他的手却还眷恋地轻拨着,感受柔软如丝的发触。
“老板,我如果在这里睡着了,你千万别叫醒我啊。”她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他笑了笑,也不再多问,今天的自己有点反常。
“还是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吗?”很配合地将话题带开。
“唉!”她夸张地大叹了一口气。“老板,你有没有听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什么意思?”他微一皱眉,不明白这句话和她找房子有什么关联。
“意思就是我住边了老板你这处金窝,外面的狗窝就很难入得了我的眼了!”叶慈解释道。
金窝?!孟品轩不觉莞尔。“我想我这里还称不上是金窝,你太夸张了。”
“一点也不夸张。”她又闭上了眼,一脸满足的笑。“这里是我住饼最舒服的地方了,不仅有免费的冷气,还供应美味的早餐和宵夜。老实说,我还真不想搬出去,真想象李姐说的,干脆赖着不走算了。”
“既然不想搬,那就别搬了。”
孟品轩不假思索地脱口道,话一出口,自己先楞住了。
闻言,叶慈也楞了一下,随即睁大眼往上瞅着他,直问道:“可以吗?我真的可以继续在这里住下去吗?不必再四处看房子、找房子了?”
她脸上的惊喜让他又是一楞,那双美丽生动的大眼睛正对着他闪闪发光,忽然间,他心头涌上一股热,呼吸微窒,忘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
“老板?”她又唤了声,目光充满企盼地紧盯着他。
“嗯哼”孟品轩很快地回神,清清喉咙后才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就照你之前提议的,你可以在这里继续住下去,房租就从你的薪水里扣除。”
一边说着,他心里一边觉得有些气恼,不过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自己。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他的理智跑哪去了?在这之前他可不是这么想的,今天晚上他真的是太反常了!
只是,说出口的话收不回;而且,望着她感激的眼神、灿笑的脸庞,他还能说什么?谁拒绝得了那样一张笑脸?
他不由得想起,这三个多星期他和她共处的点点滴滴。她很容易满足、很爱笑、很会说好听话,他发觉有她在的这段日子他很开心。
当然,这并不代表在这之前他就过得不快乐;只是,快乐和痛苦一样,是比较而来的,自从她来了以后,他的生活确实比从前生动、有趣多了。
“老板,我有没有说过,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老板?”她的狗腿功又来了。
“是喔!”他摇头叹笑,不自觉地就想伸手捏捏她挺翘的鼻头,然而伸出手的那一刻,却又突地止住,并快速收回。
真是见鬼了,他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
在心里暗自咒骂了句,随即赶紧收好吹风机。“你休息吧,我还要再忙一阵子。”略微不自在地站起身,他有些匆忙地走回书桌前。
叶慈转头看着他,微笑道:“那我就在这里陪你吧!不过老板,你可别太晚睡,熬夜对身体不好。”话说完,她又四平八稳地躺回沙发上,闭上眼睛休息。
孟品轩看着她,突然觉得眼下这情况实在有些怪异他是老板又是房东,而她是他的员工兼房客,可瞧瞧他们现在的样子,像吗?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又飘到她身上,他赶紧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拉回电脑萤幕上,继续构思威鲸的企画案。
时间随着轻柔的音乐声悄悄流逝,等到他终于告一段落准备休息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钟了。
站起身关掉电脑,活动了下筋骨后,抬眼望向沙发上的人儿。只见叶慈一只腿已垂挂至地板上,侧躺的身子大有滚下沙发的趋势,很显然地,她已经睡着了。
突然,她动了一下,他紧张得立即冲上前去,刚好接住她往下滑落的身体。她在睡梦中嘤咛了声,而后双手抱着他的腰,窝在他怀里继续她的睡眠。
见状,孟品轩只觉哭笑不得,她说要陪他,结果自己却先睡着了!
莞尔地摇了摇头,他一把抱起她,走向她的房间。
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后,他又轻轻拉开她仍扯住他腰间的手,没想到她突然发出一串喃喃呓语声。
他立即定住身子不动,眼睛也盯住她的脸不动,他发现她的眉头紧蹙,或许是作了什么不愉快的梦,好半晌才缓缓松了开来。
孟品轩跪在床边看着她,脸庞不自觉地漾开一抹柔和的微笑,沉思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注意到她的枕头边摆着一只芭蕾娃娃的音乐盒,看来应该是她极为珍爱的宝贝。
出于一种莫名的情绪,他忍不住伸出手揉揉她的头。为她盖好薄被,又看了她的睡颜一会儿,他才微扬唇角地离开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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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叶慈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发呆了好一会,又猛搓了一下脸后,她突然皱起眉,用力地吸嗅着空气。
嗯感觉有些不对劲,往常这个时候,她总是能闻到烤面包及煮咖啡的香味,可今天竟然一点味道也没有。
她很快地下床走出房间,客厅、餐厅里都没看到孟品轩的人影,于是她直觉地走向他的房间,才刚要转身,却听到大门传来喀喇一声,一抬眼,即看见穿着一身运动服,额际、鬓边还淌着汗的孟品轩手里提着一包食物走了进来。
叶慈楞了一下“老板,你有晨跑的习惯啊?”真糟糕,同住一个屋檐下都快一个月了,她竟然现在才发现!
孟品轩微微一笑“是啊,不过今天起得晚了,来不及自己做早餐,所以顺便买了豆浆、烧饼和油条。”他边说边定进餐厅,将食物取出放在桌上。
回头看见她跟在自己身后,又问道:“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叶慈赶紧点头“我不挑嘴,什么都吃,很好养的。”
“我想也是。”微笑地回了句,他接着道:“饿了的话先吃吧,不用等我,我得先去冲个澡。”说完,转身便要回房。
“呃,老板,昨晚麻烦你了。”赶在他离开前,她突然开口道“其实你大可叫醒我,或者让我就那样睡在书房里也没关系的。”
孟品轩回过头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打趣的笑“你睡得很熟,像只小猪,要叫醒你太花时间了,干脆直接抱你回房还比较省事。”
她微红了脸,小声地问道:“我我没有发出打鼾声吧?”
“我想想”他微瞇着眼、双手环胸,故作深思状。“嗯打鼾倒是没有,不过”
“不过怎么样?”
“你会说梦话,叽哩咕噜说了一大串。”她难得在意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我说梦话?”她的脸色微微一僵,神情突然显得有些紧张。“我都说了些什么?”勉强笑了笑,佯装轻松的口吻询问道。
她异于平常的反应让原本只是开开玩笑的孟品轩留意了起来,他没见过她这个模样,明明很介意、很紧张,却还要装作稀松平常的样子。
“哈!你还真容易上当。”尽管心里觉得奇怪,他还是选择假装没发现她的异样。“都说睡得像只小猪了,哪里还有可能说梦话?”
闻言,叶慈楞了一下,随后暗地松了一口气。“老板,我还以为你这人很老实的,没想到也会捉弄别人。”语气微嗔,却不带半点责怪的意味。
孟品轩挑高一眉,故做坏样地笑了笑,回道:“你会觉得我老实,那肯定是对我还不够了解,要不就是我外表伪装得太成功了。”
虽说是玩笑话,但话中却别有含意。
是他对她还不够了解吧?亦或是她将自己伪装得太成功了?
说这些玩笑话的同时,他心里不禁也有同样的困惑,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