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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我看到流血事件了。亚力,事情似乎有些失去控制了。”梅生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发挥他冷静的天性,将所有的同谋分子都召集起来。
“流血事件?没有啊,我的朋友们到的时候,只有几个兄弟们在那里,其中有个叫土龙的被捅了一刀。我那些朋友们探听的结果是赌债纠纷。”亚力捏捏眉心,疲倦地回答。“也没见到菊生和那个赵嘉琪,我们帮忙把受伤的人送到医院,忙到刚刚才好。”
“赌债纠纷?追债那个男人被嘉琪捅了一刀。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孩?赌债?”梅生的声音高了八度。
“我也搞不清楚,现在正托我的朋友们在查。大哥,依你看,那个赵嘉琪会不会有问题?”亚力皱起眉心,对眼前混沌不明的情势,感到忧虑。
“如果她有问题的话,那菊生怎么办?”一直沉默地玩着电子游戏机的兰生,关上了电子游戏机,一针见血的问道。
他这一问引发了更大的静默,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闪避着对方的眼睛。
“嘉琪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如果她会跟赌债扯上关系,那八成是因为她那个不成材的哥哥。”阿诺眼见众人脸上的肃穆之气越来越坚决,他霍然起身地为嘉琪辩白。
“哦?”梅生的眉毛挑了一下。
“她那个哥哥是个无赖,被嘉琪那个重男轻女的妈宠坏了。你们一定不会相信,嘉琪差点被卖去给别人当老婆,只是为了要有二十万给她哥哥上补习班,考大学。”
“哪有这回事,难道她家里没有其他大人了吗?”兰生亚力面面相觑,过了许久才反应得出来。
“很难相信吧?依你们出生的家庭环境而言,要你们了解世间的悲惨事是挺困难的。但事实上,在这个社会上还是充斥着许许多多悲苦的事,只是在报喜不报忧的传媒蓄意忽略之下,渐渐地被埋没在社会的底层。”阿诺并瓶xo下肚,开始又滔滔不绝地控诉着这社会的污秽。“阿诺,省省你的‘社会良心’吧!对这个大气候的官商勾结和唯利是图,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不再提了吗?越来越动荡的政局,谁也料不准明天会变成什么样的景况,看不惯的事儿放在心上就好。”亚力拍拍阿诺的肩膀,和他对干一杯。
“是啊,总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菊生的事办好。如果是嘉琪捅了那家伙一刀,那么菊生现在人呢?”兰生慢条斯理地浅酌琥珀色的液体,提出了重点。
“我最后看到菊生时,他拉着嘉琪搭上一辆巴士,我被红灯挡着,没有追上他。”梅生无奈地说出他最后的印象,抿着唇看看其他人。
几个人搜索枯肠下来,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只得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亚力,那些人是怎么样的人?赵嘉琪刺他时,菊生也在场,我担心以后菊生给牵进去,若是给妈知道了,她又要寝食难安了。”梅生叼着烟,四处找着打火机,亚力见状立即点火光凑过去。
“我大约只听他们说是为了二万元的赌债,但现在加上那一刀,没有个八万、十万恐怕摆不平了。”
梅生用力吐出了一在串烟圈,掏出了支票簿。“如果钱能摆平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梅生说着开出了张支票,递给了亚力。
“大哥,你的意思是”亚力意外地望着他,而支票则被兰生接过去看了看。
“兄弟一场,这次我替他摆平。”梅生淡淡地笑道。
“算我一份。大哥,明天我会把钱汇你的帐户。”兰生将支票塞回亚力手里,玩世不恭地弹着手指。
“唔,既然如此,那我这个当姐夫的是不是也该共襄盛举了?我也参加一份,阿诺,你精神赞助就行了。”亚力阻止欲言又止的阿诺,正想再说下去时被急响着的手提电话所打断。
“喂,菊生啊?你在哪里?裕梅的别墅。噢,大哥在这里,你等等”亚力带着感兴趣的笑容,将电话丢给梅生。
“喂,菊生,有什么事吗?”梅生翘起二郎腿,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莫测高深。
菊生吞了吞口水,想了许久组合出要说的话,在一瞬间又全都忘光了,逼得他猛吞口水。
“大哥,我碰到一点小麻烦了,可能要在大嫂的别墅住一阵子。”菊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下意识的就想略去关于嘉琪的事。
“噢?什么样的麻烦,要不要我跟亚力出面?”
“不,不用了,我只是要借住大嫂的房子一阵子。”
“可以啊,裕梅去出外景,大概要半个月才回来,就算回来也很少回那边去。”梅生轻描淡写的答应了他。
“嗯,你先跟她说一声比较好。”菊生不自在地说。
“好,我会告诉她。”梅生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菊生,你知不知道二楼裕梅的房间有些奇怪的现象?”
“奇怪的现象?”菊生的注意力完全被梅生语气中的蹊跷所吸引住。
“是啊,裕梅告诉我,她小时候睡到半夜常有人会偷偷帮她盖被子,但她醒过来之后,检查门窗却都是上锁的。后来有人有阴阳眼,告诉她说那栋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在里面,是盖房子时地基里的枯骨没捡干净引起的,可是不会害人,只是会半夜出来帮人盖被子而已。”梅生说着对兰生、亚力和阿诺眨眨眼。
果然,菊生的声音中立即掺满了哀鸣的语调。“天哪,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啧啧,菊生,裕梅她房间里的鬼是女的,她怕男人的阳气,所以你住在里头,没什么好怕的啦!”看到身旁的兰生他们乐不可支的模样,梅生更是一本正经的扯下去。
“我我”自幼就最怕听那些鬼故事的菊生,立即头皮发麻,背脊骨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菊生,你男子汉大丈夫一个,有什么好怕的?”梅生捂住话筒笑几声,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说下去。“要不然你就回家住,否则就用你的纯阳真气把那个女鬼克走,这不就成了?
“呃我再想想看好了。”看到自楼梯口下来的嘉琪,菊生只得含糊以对。
“菊生,你有没有看到刚才的新闻简报?好像有对鸳鸯杀手杀了人又逃之夭夭。”
“他他死了吗?”吃惊使得菊生不小心地咬到舌头,倒抽了口气地追问着。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人还在深切治疗部,大概伤得很重吧!”
“噢,大哥,我想去睡了。”乱七八糟的情绪使菊生无法对神色凝重的嘉琪说些什么,他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挂掉电话。
木然的仰望着菊生,赵嘉琪得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心中的疑问。“那个人死了吗?”
“不知道,还在深切治疗部。”
“他会死吗?”
“不知道。”
沉默持续地笼罩住对方,菊生想不出什么可以安慰她的话,即使连他自己都慌了手脚。外面月色正灿烂,远处传来了阵阵的虫鸣蛙叫,但两人都没有心思去品味这都市丛林所领略不到的特殊风光。
远远传来扑扑的电单车声和几声低鸣的狗吠,嘉琪不明所以的猛然一惊,菊生见状拍拍她的手背。
“没事,是社区警卫在巡逻。嘉琪,我带你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睡不着,你很抱歉,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嘉琪叹口气,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真是很对不起,害你也跟着我受罪。”
“不,别这么说,我是真心诚意想帮你的。从第一次在格致公司见到你时,我”见到她很快地别过脸去,菊生只得闭上嘴,缓缓的对她说出自己的姓名。
“谢谢你,我觉得有些累了。”嘉琪低着头,不敢看他,怕他说出了自己所无法承受的话。面对她的冷淡,菊生只有怏怏地在前带路,一路上思索使她如此忽冷忽热的原因。楼上只有两间房间可以使用,其他的房间不是被古董雕塑所堆满,便是盖满了防灰尘的白布。
两个房间中的一间是裕梅已因精神失常而被送进疗养院的哥哥裘裕松的房间,另一间就是稍早前菊生去拿衣物的房间。
走到房间门口,菊生才为时已晚的想到梅生的话,他在门前倏然转身,搔首搔耳的绞尽脑汁想找个较简单的说法告诉她。
“呃嘉琪,你想住这个房间吗?”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你敢住在这个房间吗?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到客厅的沙发睡。”嘉琪小心翼翼的回答,对彼此之间那种介乎热稔又陌生的感觉,感到非常困惑。
打出娘胎至今第一遭,菊生发现自己的舌头竟然不听使唤,而脑海中则充斥着各种奇形怪状,聊斋或是鬼怪中描绘的异怪之物。
两个人尴尬地站在那里,直到远去又转回来的电单车和狼犬的低鸣才使菊生如大梦初醒般的伸手推开裕梅房间的门,欠欠身让嘉琪先进去。
到底会有什么奇怪的现象?菊生一走进房间便像头猎犬似的东张西望,检查着所有的门窗和床底及衣柜,甚至把抽屉都拉开来看了看推回去。
不会啊,窗子是的铝门窗,锁得很牢靠,床底下则干干净净的只剩薄薄一层灰。抽屉还是塞得满满的,世上最时尚的衣服大概都在里面了。
“你在找什么?”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嘉琪决定还是直接问他算了,因为她实在猜测不出他在干什么。
“没事,嘉琪,我就住在隔壁的房间,待会儿我出去后,你要把门窗都锁好,有事的话叫我一声。”菊生含含糊糊地说完,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掉头走了出去。嘉琪依他所言的将门锁上,将床上的床罩拉开,露出里面褐色的毛毯和浅蓝色绣花枕中,懒洋洋地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窝间,她发出了声舒适的叹息。
盯着天花板上那些彩绘出来的天使和独角兽图案,嘉琪不由得猜测这间卧房的主人是个怎么样的千金大小姐。这样豪华奢多的环境,是她这种连小康都谈不上的人连做梦都想不到的生活。这世间为可会有这么多的不公平呢?
闭上眼睛,首先浮上眼前的就是终日在醉酒和殴妻之间轮回的父亲;还有被经济压力给压得全然没有尊严,只是卑贱的沦为钱奴的母亲;以及那个只会无度需索,怨天尤人眼高于顶的哥哥。有时,她很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难道真的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她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生为贫家子弟,是不是就注定了一辈子要汲汲营营受钱的驱使?
将头埋在散发出茉莉香味的枕头里,嘉琪以哀伤的瞪着自己的手。就是这双手,她甚至为了钱而动刀杀人天!为什么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变得更加陌生。有谁能告诉我,今后我将何去何从?
那个男人死了吗?有没有人报警?现在是不是有很多人等着要捉我?各种揣测一一从心底涌上来,嘉琪害怕得用毯子将自己紧紧裹住,仿佛这样就可以使自己有更多的勇气。以往这招都是很有效的,但今晚却使她备觉孤寂。泪水忍不住连连地滚落,再也无法停歇。
多企望有个人、有个家可以倚靠,天知道我多羡慕别人一家人和乐的景象,多少次我也想愉悦的亲近家人,但每当面对他们那副只要钱的嘴脸时,所有的好心情全都泡汤,尤其面对妈妈的尖刻言语,原有的期待更是跌入谷底。
我想要有个家,一个真正接纳我,给我真正平静温暖而非伤害的家,我想要有个家
怀着悲伤的心情,嘉琪带着满脸泪痕沉沉睡去。
远处传来的犬吠声令菊生有些不安,他斜倚在床头的枕头堆之间,凝神听着屋里的动静。大哥所说的话在他记忆中发酵、沉淀,十足使他感到毛骨悚然。
说起来还真该怪姐姐竹影,因为他的年纪跟哥哥们差距较大,所以自幼他都习惯跟在姐姐背后团团转。而有着心律不整毛病的竹影,最大的嗜好就是看鬼故事,举凡小说、漫画、录影带,越恐怖越好。而她大小姐看到惨不忍睹的一幕时的标准反应,便是抡起身旁的抱枕,尖叫着闭上眼睛乱扔,通常这时候的菊生大都因闪躲不及而频频中弹,长久看这些东西的结果,使他一提到那个“鬼”字,脑海里马上反射出那些可怕的画面
大哥说这里有奇怪的现象,嗯,嘉琪都已经睡了个多钟头,要出问题早就出问题了。啊炳,八成是那个好心的女鬼今天放假,唉,明天再看看好了。
那个流氓应该不会死吧?只是刺那么轻轻的一下不过血倒是流得挺多的,该问问二哥!
说起来真是好险,若不是他天天这样起早赶晚的跟踪她,那些流氓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一个多星期来的追踪,菊生现在已经可以很清楚地拼凑出她一天的生活轨迹,如同工蜂般的忙碌,嘉琪像个陀螺般的周旋在各个不同的场合之间,迅速地融入工作中,就像变色龙般的不露痕迹。
清早,当马路还只有清洁工蹒跚卖力地清扫着被肆虐过度的街道时,嘉琪已经起了个大早,骑辆十分老旧的脚踏车奔波在大街小巷间,忙碌地派着报纸。然后她会到一家花店拿花,回家后又即刻神色匆匆的背着个大大的帆布袋出门,这时的她是固定在市场中摆摊子,卖些晶亮的耳环发饰之类的小玩意儿。
有时她也会拎着因突来的大雨而收摊的包包,到很多的贸易公司或商号去串门子,吃过午饭,她钻进那家甜品果汁店,系着可爱的大青蛙围裙,进进出出忙着调制各个顾客所点的饮品或点心。
晚上她大概都是到阿诺的pub,除了每周一次的唱些悦耳动听的流行歌曲之外,她只是安安静静地捧着那个花篮,并不多话的兜售鲜花和巧克力。
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孩子?菊生翻了个身,双手枕在脑门下,越来越纳闷的猜测起自己为何对她如此的在意。这种感觉并不熟悉,自幼菊生就是同侪口中的“逍遥公子”这并不表示菊生如同时下的年轻人,在初及成年之际,便迫不及待的抢修恋爱学分,或是指他过着受宠悠游的日子。而是朋友同伴因为菊生对情感之事漠不关心到几乎成了柳下惠,故而促狭送给他的外号。
说他不期待有个温柔知心的红粉知己,那倒也未必。只是在前面两个哥哥旗帜鲜明的“独身主义”口号下,他自然而然地萧规曹随,也就没有那种心思去管这种事情了。
然而在姐姐出阁,哥哥们也相继结婚后,瞬间他开始感到有种空虚或者说是孤单,悄然地如影随形刺激着他。
兄姐们也不是没有想过为他介绍,燕瘦环肥、各形各色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咄咄逼人的女强人、小鸟依人的红粉佳人,他就是没法子与人家产生共鸣,有一阵子他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问题。就像很多沉迷程式设计的同行般,只懂得利用键盘跟机器用0或1沟通,在现实社会却因为不擅人际关系而几近现实白痴的同伴,菊生也开始想像十几二十年后,仍形单影支,秃着头敲着键盘的自己。
直到那天,看到了那对鸽子耳环和嘉琪,不知怎么的,充满生气的嘉琪令他一直移不开视线,也许是因为她那股勃发英气的吸引,对从小生活得安安分分,循规蹈矩的菊生而言,嘉琪就像那对展翅欲飞的鸽子,使他有打破制式生活的想像空间。
为了捕捉那灵光一闪的浪漫,菊生开始了他生命里最辛苦的守候,天天和她在街上展开追踪游戏。而谁知,却让他撞到那场纠纷,对这件事的后续发展,他总感到心情有如压了块铅般的沉重。
堡作加上在大街小巷间的追赶奔驰,疲倦使菊生忍不住呵欠连连,而终至他沉入睡梦中,梅生的话仍在脑海中萦绕不去。
“嘘,阿诺,你别那么小气嘛,我们之中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么好的条件?”亚力扯扯阿诺披散下来的长发,半转过身子安抚着一路上不停发着牢騒的阿诺。
“我这模样要是被我儿子看到了,我一世英名都毁了啦,难道你们已经玩不出花样了?”披着到背部中央的长发,阿诺套上兰生到医院借来的白床单,心不甘情不愿的尾随梅生向侧门走去。
“办法多得是,只是这个方法是最省事也最方便的。”梅生拿出一单钥匙,打开门后几个人鱼贯地走进别墅的庭园中,梅生一挥手,每人都很有默契地闪避着地上铺设的防盗感应线。绕过厨房曲曲折折的柜子后暗门,梅生领着他们走进一条仅容一个人身宽度的夹层向上前进。
“梅生,裕梅家的房子弄这么个密道干什么?”阿诺努力将魁梧的身躯挤过那布满蜘蛛的墙,苦着脸低语。
“我也搞不清楚,这大概是她哥哥裕松改建的时候加上去的,裕松很沉迷于中古世纪的欧洲庄园跟城堡,或许是他灵感的来源吧!”走到走道尽头,梅生先伸手在门边摸索了一会儿,然后啪一声,门悄悄地往旁移,露出一丝黯淡的光线。
梅生、阿诺、兰生和亚力的头从上而下依序自门缝向内张望着。只见躺在床上的菊生,一如他平常在家的睡相,枕头盖在肚脐上,而棉被只有一角幸存在两脚之间,其余大半都已拖到地上去了。
“咦,这小子睡在裕松的房间,那嘉琪一定在裕梅的房间,阿诺,这下子就看你的了。”梅生拍拍阿诺肩膀,让出空间让阿诺悄悄走进房间。
披头散发以遮掩脸上的笑意,阿诺抖抖身上的白床单,蹑手蹑足地朝菊生走过去,将棉被轻轻抽出盖在他身上,枕头也塞进头下的抱枕堆内。看到菊生翻身后,在见到他的一刹那如被电亟般的表情,阿诺得费很大的劲儿才能憋住笑,在菊生还来不及反应时,飘然闪进墙壁间的缝隙内。
过了约莫十秒钟,菊生才能镇静地将半开着几乎可以塞进一个棒球的嘴巴阖上。天、天啊,大哥说的是真的!菊生像只无头苍蝇般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他跑到墙壁前,架起他的黑框眼镜,巨细靡遗的检查着那面墙壁。奇怪,没有异样,那么,刚才那个长发飘飘、白忽忽的影子呢?它到哪里去了?
而嘉琪正当他转念想到嘉琪时,隔壁传来的那声尖叫几乎教他血液为之凝结。顾不得身上只穿了条短裤,光着脚丫,他只管拼老命跑出去,不停地擂着嘉琪房门。
“嘉琪,嘉琪,你怎么了?”久到令他要忍不住把斧头菜刀之类来劈门了,门才被砰砰碰碰的打开,惨白着一张脸的嘉琪全身抖得如秋风中被风吹刮的孤叶。
看到她的情况,菊生心里已经有数她大概也碰到了。他越过嘉琪,迈着大步冲进屋子里,除了略显凌乱的被褥之外,丝毫看不出有何异状。
“有有人”嘉琪在菊生的鼓励眼神下,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血色才逐渐回到她脸上,但在菊生询及刚才的事件时,恐惧又占据了她的迷蒙双眼。
“静下心来慢慢说,你你看到什么了?”菊生粗手粗脚翻着被褥,又在室内四处搜查,但仍看不出什么异状。
“刚刚有人拍我的脸,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人他头发很长,身上穿了件白色的衣服”越描述越觉得可怕,嘉琪只得将拳头塞进嘴里,免得自己真的尖叫起来。
“你也看到了?”全身马上凉了一半,菊生灰白着脸,颓然的坐在床沿上。
嘉琪两眼一转,咬了咬下唇。“是不是是不是你也看到了?”
看到菊生肯定的点点头,嘉琪慌了手脚的跑到门边,急急忙忙的穿着鞋子。“是不是那个人死掉了,他要来捉我了我”
“不、不,嘉琪,这跟那个人没有关系,是这房子本身就有些问题,没事的。你现在出去,若是被那个坏人的同伙碰上了,那不是更糟吗?”菊生说好说歹的把嘉琪拉回来,皱着眉的苦思对策。
“但是”茫茫然坐在菊生身侧,嘉琪已经没了主意的绞着自己的衣角。
挑挑眉,菊生拍拍她的肩,直到手心传来那种软嫩且带有温热的弹性之际,他才正眼打量到彼此的衣着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眼光往自己身上溜下去,光不溜丢的只穿了件宽松的拳师型短裤。而嘉琪穿了件他自大嫂抽屉中胡乱抽出的睡衣,他敢对天发誓,他在拿的时候根本没料到它是那么的诱人。
胸前是手工精细的厘士花边,上头还用各种浅浅粉粉的丝线绣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高腰式的古希腊式左右交斜前襟,使纯白丝布如瀑布般直泄而下,细细的肩带露出了嘉琪大半的背和手臂。
即使是饱受惊吓之余,菊生很尴尬的发现,那种正常男人绝不陌生的反应,已经不由自主的在体内蠢蠢欲动了。他得赶紧离开,否则待会儿可就要出洋相了!
满心仍是被那件事的阴影所笼罩,嘉琪不经意地一抬头,在看到菊生胀得满脸通红的表情时,担忧地倾身向他靠过去。
“菊生,你是不是生病了?”她伸手到他额上问道。
“没没事”天哪,你叫我怎么说?菊生心底暗叫苦。
“可是你的脸好红!”嘉琪诧异的看着菊生的汗水自两边的太阳穴往下淌,该不会是病倒了
菊生哭笑不得的望着跪坐在床单上,仰着头,一脸认真的嘉琪。
她好美,沐浴在晕黄的灯光下,全身散发出一种宁静的温暖,使菊生有上前拥抱她的冲动。有种感动倏然地爬进他脑海里,他告诉自己,愿意就这样的看着她,每一分每一秒,在他生命中的每一天。
“我没事的,可能是这房间里的空气太闷了。”菊生心知肚明小肮那阵越来越强烈的騒动所可能引发的后果,他突兀的拉开门。“我先回去睡了,有事叫我。”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冷漠,嘉琪结结实实地愣在那里,随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向他奔去。“如果如果那个‘东西’又再回来了怎么办?”
“不会的,她只是喜欢帮人盖被子。现在天都快亮了,我看她不会再出现了。”菊生眼光总是不由自主的随着她优美的锁骨往下滑,停驻在那浮凸的v字领口内,若隐若现的乳沟上。虽然一再命令自己别失礼,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顺着菊生的眼睛移动几回,嘉琪赫然侧过头去,冀图遮蔽自己暴露的衣着,一时之间,沉默重重的压住对方,两个人像傻瓜似的僵在那里。
“呃,有事叫我一声就好了。”菊生搔搔头,清了清喉咙,说完之后再也找不到什么好说的傻笑着。
“嗯。”嘉琪低垂着眼睑不敢看他,仓促地点点间,迅速地关上房门。
站在嘉琪门口傻笑了一会儿,菊生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快步地跑回自己房间,在床上蹦蹦跳跳地哼着歌。
“大哥,菊生是不是中邪啦?”亚力用手揉揉眼睛,怀疑地自横贯在天花板上的地道隔间中,喃喃自语道。
“对啊,他没事干嘛像只发情的猴子活蹦乱跳的。”阿诺慢条斯理地编着辫子,不以为然的接腔。
“不是,是这小子已经开窍啦。”兰生一弹手指露出个诈诈的笑容。“大哥,你有没有好计策呢?”
梅生扬起左眉望向他这个被誉为聪明绝顶的大弟。“听你的口气,想必你已经有什么好计策了。”
“嘿嘿,我早就说过话了,总有一天菊生这好小子落到我手掌心的时候,我会好好的回敬他的。想不到天理昭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临了。”兰生皮笑肉不笑的低语。
“那么,我们还等什么呢?”梅生一颔首,这四个兄弟好友立即将头凑在一起儿,七嘴八舌地说得不亦乐乎。
菊生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他伸手搓搓鼻子。“奇怪,是谁在想我吗?”想到隔壁的嘉琪,他心花怒放的抱着枕头找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