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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床上醒来,楚薇没见到欧席亚,一股浓烈的失望情绪几乎要淹没了她,再低首望见自己赤裸的身子与凌乱的四周,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激情过后的自己。
“醒了?”
就当她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抹温柔的声音传进了耳里,她含着泪的眸子倏地抬起,望进欧席亚眼底那无尽的深情里。
“你没走?”她的手紧紧抓着被单,心情的转变就在一刹那间,一会像是入了地狱,这会又像飞上天堂。
欧席亚见到她眸中闪现的泪光,了然的一笑,优雅的走向她,连被带人的拥进怀中“真是个爱哭鬼。”
被他取笑也无所谓,楚薇用双手圈住他的腰,好像他是失而复得的宝物。
“我好怕怕你离开我。”那种恐惧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便如此深切,虽然她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自己对他会如此的患得患失,仿佛曾被他狠狠抛弃过似的恐惧着。
他望着她的眸中有着浓浓的歉意,但始终低着头的她并没有见到,她只是贪恋的霸着他,将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
“我不会。”他温柔的承诺着。
“真的?”
“真的。”他托起她带着泪的小脸“吃早餐了,嗯?我替我们两个弄了三明治和荷包蛋,饿了吧?”
“你弄三明治、荷包蛋?”楚薇讶异的看着他,也看见他身上穿着她平常用的红色hollokitty围裙。
“有什么不对吗?”欧席亚淡雅的笑着。
“你是香港欧氏财团总裁,竟然亲自下厨?”她还是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他总是高高在上的,不是吗?光他家里的佣人可能就有好几十个,他竟然跑去厨房弄三明治?
“为了你,做什么我都愿意。”他倾身在她眉间吻了一记,对她忘记他们过去的一切,不知该感到庆幸还是难过。
“我好感动,可是”她古怪的瞅了他一眼,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可是什么?”
“你做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她的眼神是乱瞧不起他的,没办法,叫她如何相信,一个堂堂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少爷,会弄出一顿像样的早餐呢?
对于她的嘲弄,欧席亚一点也不介意,只是拉起她“这一点你亲自尝尝就知道了。”
“等一下,我还没穿衣服。”她差一点就青光外泄,缩回被他拉着的手,她紧紧的将被单抓在胸前。
“我不介意的,薇。”他的眸子轻轻地扫过那白皙浑圆且起伏不已的胸线,下腹部一下子变得紧绷。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楚薇被他这声薇叫得全身酥麻不已,脑海中转的全都是昨夜的云雨,不知不觉间便红了容颜。
她这含羞带怯的模样,只要是男人都会忍不住想压住她再要一次吧?欧席亚的眸子在瞬间变得深沉,压抑了好久才毅然的站起身,决定稍稍远离她,浇熄自己在瞬间被她点燃的欲火。
“我去泡咖啡。”他拍拍她的脸,柔柔的一笑转身走到厨房。
其实,她不介意他再碰她的,事实上,应该说她很期待他再抱她一次
想着,楚薇将脸埋进被单里,为自己这种好色的心态感到羞惭不已,要是他知道她的心里是这么想的,不知道会怎么看待她?
真是羞死人了
欧席亚才一踏进办公室,一向温婉的庄雨荞便泪如雨下的飞奔到他怀里“席亚,你终于出现了,我好担心啊!我打了你的手机一整夜,你都没回我电话。”
“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推开她,反而温柔的拍了拍她那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
“忆风病了,他在半夜里突然大哭特哭,烧得好厉害,我紧张死了,想找你又找不着,我”
欧席亚皱起眉打断她“现在呢?他在哪里?退烧了吗?”
“我请司机载我带忆风去医院挂急诊,医生说他差一点就染上肺炎,在加护病房观察到早上才被推出来。”
“他在医院里?”
点点头,庄雨荞自责不已“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更小心的,否则他也不会染上风寒,我”
“别说这么多了,我去医院看看他。”
“我也去,席亚。”她怯生生的拉住他“我可以去吗?你不会生气不让我跟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是他母亲,高兴什么时候去看他就去看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许。”他给了她一个温柔且包容的笑容,伸出手拉住她的柔荑便往外头走去。
他并不怪她,怪的是自己,将手机关机了一整夜,为的就是不想让任何人打搅到他跟楚薇的相聚,然而,他却自私的忘了忆风,忘了他每天晚上都会吵着要自己说故事,要他抱他老天,他真该死!
如果,他当真因为儿女私情而让忆风有什么差池,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两只胖嘟嘟的小手紧紧的缠在欧席亚的脖子上,近似他缩小版的眉眼飞扬的笑着,似乎在告诉每个人,可以每天见到父亲是他小小心灵里最快乐的事。
“爹地,风风不要再打针针,打针针好可怕。”欧忆风指着手上红色的针孔,想起连续打了几天的针就觉得余悸犹存,缠在欧席亚颈项间的手更紧了。
“不怕,爹地不会再让风风打针针,但是风风也要听爹地、妈咪的话,要乖乖的,下雨天不可以跑出去玩,天冷了要加衣服,才不会感冒,知道吗?”欧席亚温柔的对怀中的他说着。
“风风知道,风风是想爹地,所以才在门外吹风感冒了,爹地不要让风风等,风风就不会感冒。”欧忆风抓着欧席亚的领带玩着,把自己住院打针的事都怪在他这个爹地头上。
“谁要你这样说的?风风。”欧席亚失笑,但也没怪他。
“没有啊,舅舅没有要风风这么对爹地说。”欧忆风像是在澄清什么似的拼命挥着手,却挥不去他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安与慌乱。
舅舅?欧席亚眉眼一敛,整张脸微沉了下来,走在一旁的庄雨荞则有点不自在的沉默不语。
就在一家三口快要走到医院门口时,突然间不知从何处拥来一大群手拿照相机、摄影机的记者,将他们团团围住,镁光灯此起彼落,凑上前的麦克风让原本从容的欧席亚不悦地皱起眉。
“请问一下欧先生,您身旁的女士和您怀中的小孩是您的妻子和儿子吗?”
“请问一下欧先生,您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尊夫人又是哪家的千金?为什么媒体从来没有报导过?”
“请问欧先生,您刻意痹篇媒体对您婚姻的报导是什么缘故?尊夫人对您这样的态度又有什么样的看法?”
“欧先生,那日在募款晚宴中的女子尊夫人也认识吗?她在你们之间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和身份?”
一句比一句更犀利的问话不断的透过麦克风传了过来,欧席亚一手抱着欧忆风,另一手则轻拥着快要被人群挤散的庄雨荞。
“怎么办?席亚。”庄雨荞被他揽在怀里的身子显得有些瑟缩“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不关你的事。”欧席亚微笑的安抚她,将欧忆风抱得更紧“各位请让让,我儿子正在生病,请你们不要打搅他。”
“欧先生,这么说你怀中的小男孩真的是你的儿子喽?”一名记者决定死缠到底问出她要的答案。
“他当然是。”
“那这位女士呢?她是你的夫人吗?”
“是的。”欧席亚还是面不改色的点点头。
终于,医院的警卫出现替他赶人,司机也将他的车开了过来,他将欧忆风交给庄雨荞要他们先上车,自己才要跟上,眼角就望见不远处站立着一个孤单的身影,他的心微微一震,却还是别开眼上车离去。
“对不起。”等怀中的欧忆风睡去,庄雨荞才淡淡地开了口。
车内的气氛原本就凝重,而她的这句抱歉,更是让车内的气压一下子显得低落许多。
“我说过这不关你的事,你别再自责了。”
“那些记者”
“总不会是你找来的吧?”
“当然不是。”庄雨荞的脸顿时变得苍白。
“所以你真的不需要自责。”
“可是”
“我会查清楚这件事,不过这是小事,你本来就是我欧席亚的妻子,而风风是我儿子,只不过晚了几年让媒体知道,也不算什么新闻了,一阵子就会过去。”
“你真的这么想?”
“不然你以为我会怎么想?”欧席亚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这几年是委屈你们母子了,我虽然娶了你,可是还是过我自己的生活,也不让媒体知道你们的存在,我很自私,不是吗?”
“不,自私的是我,我和风风都不该拖累你一辈子”
“好了,别再说了,记住,风风是我的儿子,他永远都是。”
这是不是意谓着她也永远都是他欧席亚的妻子呢?庄雨荞多么企盼他可以这么说,可是她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等到他对她的承诺。
原本就显得阴霾的天空陡地下起了大雨,雷声连连伴随着闪电,让车窗外的景色看起来份外模糊。
她,还站在那里吗?
欧席亚的脑海闪过方才在医院外头惊鸿一瞥的孤单身影,心,微微的疼了起来。
从医院淋着大雨走回家,楚薇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痛,什么叫做悲伤,知道他有妻子、孩子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他抱着他的小孩、搂着妻子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要了她、抱了她,然后就整整消失了一个礼拜,她每天到他公司楼下去等他,却总是扑空,要秘书传话也见不着他一面,最后却在医院大门口前见到了那一幕,他与亲人和乐融融的在一起。
这一个礼拜他都是陪着妻子和小孩吧?压根儿忘记他答应过要陪她一起吃晚餐、早餐,忘记他对她的承诺永远不离开她。
她该企求什么呢?她只不过是他的情妇之一,或许连情妇两个字都沾不上边,只不过是他的一夜情而已,她能要求什么?期待什么?只有像她这样涉世未深的傻子才会把他的话当真,以为他会为她这么一个平凡女子守候一辈子。
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背上,冰冷得令楚薇不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蹲坐在租处一楼的石阶上,她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她不想上去,不想回去那个冷清的套房,那里还残存着他的气味、他的微笑、他的温热与心跳,会让她情不自禁的想着他、念着他,抱着枕头哭到天明才能睡去。
一支大大的黑色雨伞伸了过来,替她挡住天空不断落下的雨滴,楚薇仰起脸,纪子嵩那关心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的落在她身上。
“你很像只流浪狗。”
“我是啊。”一只没有人要的流浪狗。
“你这样会再度感冒的,我送你进屋去。”纪子嵩伸手要拉她起身,却被她激动的甩了开。“我不要回家,我不要!”
“那就到我那儿,你不能一直坐在这里。”
“你关心我?”
“我当然关心你。”
“你明知道我跟欧席亚”楚薇别开羞红的脸,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错不在你,在他,你不必觉得羞愧。”
“不,我早就知道他是个有妇之夫,他没有骗我,是我自己傻傻的爱上他,傻傻的编织着两人的未来。”可是她还是恨啊!恨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待她,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
“很多事不是只有表面这么简单的。”
“我不懂。”也不想懂。
“不懂没关系,总会懂的。”纪子嵩再次拉起她“不想回家就跟我回去,你若又生病了我可会心疼的。”
就算只是为了哄哄她的甜言蜜语,楚薇还是感动得直想哭,此时此刻,任何一个人的温柔和臂弯都会让她觉得可靠而安全,毋关乎爱与不爱。
“我跟你回家,你会不会欺负我?”擦去眼泪,她故意瞅着他,一副拿他当采花贼的提防模样。
“这我可不保证。”他朗朗而笑,伸出手臂将娇小的她拥进怀中“先去吃饭吧,想吃什么?我请客。”
“这么大方?”
“是啊,有个爱哭鬼在,不大方点都不行。”
爱哭鬼楚薇苦笑一声,欧席亚总爱这么唤她,现在连纪子嵩也是如此,她是不是真的很爱哭?总觉得这样的称呼在好久好久以前就一直跟着她似的,连梦中也是。
深夜,等欧忆风睡去,欧席亚就开着车离开欧家别墅,来到中环的一家蓝调pub,一坐上吧台便向调酒师点了一杯酒吧里最烈的酒。
“先生很少来吧?这酒最多只能喝两杯,否则会醉的。”见欧席亚衣冠楚楚,举止优雅贵气,酒保忍不住开口提醒。
“酒吧不卖酒,那卖什么?”欧席亚带笑的眼眸望了眼前看起来似乎不到二十岁的小酒保一眼,为他的好心肠感到有点啼笑皆非。
这个世上这样的人很少了吧?看到金主,不大削一顿已经够道德了,还有劝人少花点钱的,这不得不令他感到有趣。
“我们卖的不只是酒,还卖友情,只有朋友才可能会常来,光靠酒是吸引不了人的。”
“说得好。”欧席亚一笑,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让一旁想要拦阻的酒保已然不及。
“你这样喝很伤身的,先生。”
“心都伤了,肉体算得了什么,痛一会就过去了。”欧席亚温柔的说着“再给我一杯一模一样的,麻烦你了。”
“也给我一杯吧。”任之介不请自来的坐上欧席亚身边的位子,替两人各点上一根烟“拿去吧,只有酒没有烟,少了抹颓丧的气味。”
“颓丧?”欧席亚不以为然的勾起唇角“我很好,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是吗?那你三更半夜跑来这里做什么?”任之介好笑的看着他。
“我来放松自己。”
“如果你的家庭幸福美满,根本就不需要来这里藉酒浇愁,割舍掉最爱,选择一个外表看起来甜蜜无比的家庭,这都是你自找的。”
欧席亚眯起眼瞧他,不否认的点点头“就像当初你死守着阙氏企业不放一样,也是自讨苦吃。”
“我跟你不同,阙老爷对我有着莫大的恩情。”
欧席亚吐出一口烟,道:“而我对雨荞和忆风有责任,我不觉得有何不同。”
“你不会打算让这份责任牵系你一辈子吧?就为了一场意外?那个错并不在你,没有人会怪你的。”
“别人怪不怪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怪我自己。”
“若是这样,那一夜你就不该放纵自己抱了楚薇,你该像五年前一样,冷漠的转头就走,继续在她的生命中当个陌生人。”
任之介一语中的,道中了他的心事。
他难堪,也痛苦,就是因为发现自己竟然做不到对楚薇不闻不问,尽管过了五年,当她再次走进他的生活中,他的心依然深深的受到她的吸引,无法视而不见,甚至在她差一点属于别人的同时,失去了理智,冲动的抱了她,想要许诺她一生一世。
错,大错特错,不是吗?
至今他都还在犹豫,是不是该委屈她当自己一辈子的地下情人
他珍爱的薇、疼惜的薇,曾经,他说只要看她幸福就满足了,这让她哭着跑了出去,口中不断说她恨他,然后她就差一点死在巨大的卡车车轮下,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舍不得看她痛,舍不得再伤害她,他趁她失去记忆的同时,舍下了自己对她的爱,彻底的远离了她的生活,冷眼旁观着她的成长、她对他的遗忘
被一个自己深爱着的人忘记,是一种常人无法明了的痛,被一个曾经相爱至深的人当成陌生人般对待,更是一种非人的折磨,他一直以为自己受得住的,也受了五年,不是吗?但是他的心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不断的告诉着自己他多么希望她想起他来,想起过去的一切。
然后呢?他不知道,也没想过,五年前的伤痛是否因此得再来一次?
不,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该怎么办?”他低声询问着,像是在问任之介,也像是在问自己。
“离开那两个母子,重新找回你的心。”
“我不能。”
“你可以,你哥哥欧席风的死不干你的事,你没必要为他的未婚妻负责任,更没必要为她肚子里的小生命负责任,而且庄雨荞跟着你跟活寡妇有什么不同?你不能给她爱,也不曾抱过她,不是吗?
“你不先放手,她永远都不会找到自己的出口,一时的痛总好过一辈子的孤单,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她想,为楚薇想,你以为楚薇会永远等在那里?老实说,这一点我可不太乐观,今天晚上她跟着纪子嵩回家去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以为真的可以相安无事?就算一次可以,两次、三次以后呢?”
“够了,任之介。”
任之介当没听到的继续说:“受不了了?那如果我告诉你,你对庄家的牺牲奉献并不能制止庄家对楚薇的迫害,你是不是该懊悔你所做过的一切?”
“你说什么?”欧席亚的眼不再温柔无害,在刹那间染上一抹风暴“说清楚点,任之介,他又想对楚薇做什么?”
“只要威胁到他庄家利益的他都会做,包括五年前让楚薇失去记忆的那场意外车祸。”
“不,”欧席亚震惊不已的望住他“不可能的”
“事实可以证明一切。”
“你有证据?”欧席亚寒了心,他可以包容现在庄家所做的一切,却不包括五年前那场差一点让楚薇命丧黄泉的意外。
“嗯。”任之介应了声,将酒保送上的酒饮尽,率先起身“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