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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伦敦的天际线,聿凯瞧见了五十层楼高,世人戏称为“se凊小黄瓜”的瑞士再保险大楼。有如子弹般钻出前卫造型,教当初聿凯一见,就决定选用此地当做他西堂的总部。抵达机场后约莫一小时车程,他只身搭乘电梯,来到三十六楼。
此刻时间已近傍晚六点,驻守其中的堂口下属一见聿凯进门,无一不放下手边工作,纷纷起立致意。直到聿凯挥手要他们免礼,一下变得肃静的西堂总部,才又逐渐传出了声音。
“帝释。”
“回来啦!”背对着办公室门观望窗外景色的帝释回过头,身上仍旧是那身轻松写意的打扮,牛仔裤加灰条纹衬衫,一头长发随意扎在颈后。他一脸似笑非笑地看了聿凯半晌,突然长叹了口气。“真怀疑我们蟠龙最近是不是桃花当头,平常一些忙得要死,冷冰冰、笑也不笑的家伙,竟然一个接着一个交了女友,忙到忘了我这个头儿,唉”
方才不知跑到哪去的伊织信二推门进来,刚好听见帝释像老头似的感叹,他转头看着聿凯轻轻一笑。“打从潘瑟有了孟夏之后,帝释就变这样子了。”
“何止是潘瑟有了孟夏。”被讨论的帝释猛一翻白眼。“现在连阿凯也都有了一颗小苹果了。”
就知道逃不过蟠龙的情报系统。眼前帝释,就是整个蟠龙会东西南北四堂的终极头儿,而旁边这个单眼皮一脸日本气的黑发男子,便是统辖蟠龙里外情报的北堂主伊织信二。
“刻意要我回来,应该不只为了调侃我吧?”
“不行啊!”帝释越想越气,想当初这几个人初接下堂主之位,他什么时候找他们,几乎没一次错失。结果现在,他人都到伦敦一星期了,聿凯连现个身影请安问好一下也没,哼!
别看帝释掌控蟠龙五大堂口威风凛凛,其实骨子里,他仍旧是当初那个爱气爱闹的小孩子。平时心情好好大家都平安无事,可是一拗起脾气来,所有人都只能举双手投降。
聿凯好气又好笑。“瞧你说得酸不溜丢,怎么,也想把我送去东大寺闭关去?”
随着他话语声落,一只卷宗突然腾空飞来,聿凯眼明手快伸手接住。
“猪头,你故意糗我啊!”刻意叫他回来,帝释当然有他的用意。只是聿凯这家伙比潘瑟还难玩,一点配合度也没有,实在不爽这么快就告诉他原因。
在蟠龙五堂之中,唯一能跟帝释“心”之力相抗衡的,就数聿凯的“远”他善于观测对方表情,进而推测对方心思,这和帝释的“心”力运作有些相似。因为擅长窥探,自然也熟悉如何隔绝思绪,防止对方探知。
只消瞧瞧帝释表情,聿凯马上知道帝释不可能轻易松口,他叹气。
“好吧,我先到外头巡视一番。希望回来之后,帝释就愿意跟我讲明了。”说罢,聿凯一挥手即退出办公室。那副潇洒俐落的模样,实在教帝释恨得牙痒痒。
气!
直到门板关上,一直身处暴风眼外的伊织信二突然若有所思道:“我想聿凯大概是我们四个人里,最不肯配合你的人吧。”
帝释冷眼一瞪。“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真以为我拿他没辙?我只是不想跟他太计较而已”仰头夸张一笑后,帝释忽地敛起笑脸,从位子上站起。“我肚子饿了,吃饭去。”
由于聿凯曾私下吩咐过康,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要尽量多安排事情好让向采苹分心。于是康将向采苹载往古根汉美术馆逛逛。
初接到命令时,康大吃一惊,向来工作第一的sir何时关心过身边人心情?不过当瞥见向采苹送机时的反应,他突然明了sir为什么改变了。
看来,这两人似乎动了真感情。
罢到机场时向采苹多少还能维持笑脸,只是当聿凯消失在登机门里,一片乌云便团团将她笼罩。她没哭,只是之后就浑身提不起劲,甚至此刻到了她最喜欢的美术馆,她甜蜜小脸上还是满布浓浓愁雾。
“一个人进去可以吗?”下车前康开口问。
一路都没开口说话的向采苹,轻轻一点头,她现在心情太低落了,感觉一颗心好像跟着聿凯上了飞机,整个人感觉空空的。唉!
“那这个给你。”康交给她一个发讯器,告诉她有任何状况,一按钮他便会马上进去。“你安心逛,我会在门外等你。”
点点头将发讯器收进小包包里,向采苹开门下车。
穿着草莓粉色两件式毛衣、灰色八分裤,脚踩黑色镂花高跟鞋的她,模样十足甜美。但一见她表情,康突然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一脸忧伤的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放她单独进美术馆,就像把小羊送进狼圈中,纵使她手边有着发讯器,也难保不会受到騒扰。
苞进去看看?康仰头看着前方有如一颗白色大型鹦鹉螺的古根汉美术馆,决定跟上去。
丙真就像康想的那样,向采苹一进美术馆随即引起騒动。几名男子一见她来,就再也无心观看馆内展览的画作,像蜜蜂追着花似的,一个一个纷纷跑到她身后跟随。
向采苹站在一幅画作前久久,就在转身准备举步朝下一幅前进时,身后一名褐发男子已大胆地站向前搭讪
“小姐嗨,你好。”
没料到会有人跟她说话,向采苹一愕。
“一个人来逛美术馆吗?我也是一个人,介不介意我们一块走?”褐发男子绽出大大笑脸,一脸无害地邀请。
向采苹急急退了一步,转身待跑,却忽地发现身后竟跟了五,六个外国男人。
这么巧?!大家都一块来看同一幅画?!向采苹目光从男人们的脸上溜过,只见他们脸上一一浮现心虚。
讨厌!
向采苹眉头一皱,随即朝大门口奔去。
褐发男子一见情况不对,急忙举步跟随。“等等,至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介绍一下自己”
向采苹还来不及开口说sorry,康突然现身美术馆。一见他身影,向采苹就像看见救兵般朝他快步奔去。
“等一”顺着向采苹动作望向来人,褐发男子伸出的手臂一下收回,自觉无望地转身离开。
原本已经没什么游兴,如今再被褐发男这么一闹,向采苹心情更是低落到极点。她想念凯。
“我想回去了。”
“对不起。”听见她这么说,康开口道歉。“我不应该安排你去那种大众场合看展的,让你受惊了。”
向采苹抬头,只见后视镜映出康歉意的双眼。她摇摇头,这怎么能怪他呢!
“如果你还想逛,这附近还有不少私人美术馆”因为是私人的,所以他可以运用一些方法,包下场地供她一人参观。
“不用了,谢谢。”一出口拒绝向采苹才发现这样不礼貌,她忙又接着改口:“或许明天吧。”
她现在只想快点回长岛别墅,待在那充满聿凯气味的地方。
回到别墅,房子里向采苹最常驻留的地点,除了厨房,就是处可以望见动人海景的长廊了。
她拿着还没看完的艺术专书坐在轨道玻璃窗前,一边看书一边分神看风景。就这样来回观看了十几分钟,突然,她将手中书用力一合,从地板上爬起。
走进卧房捧出聿凯给她的手提电脑,打开接上寄发邮件的地方。小手弹琴似的在键盘上敲了些字,突然又摇头按消除键删去。
“不知道该写什么”向采苹瞪着发亮的萤幕低语。
凯说想他的时候可以写信给他,她的确已经在想他,可是距离他离开才多久,她也太按捺不住了
“现在就写好像早了一点”她喃喃自语。
叹口气将笔电萤幕盖上,怔怔看了它几秒又犹豫地将它打开,旋又盖上。向采苹心中的焦躁可见一斑。
到底什么时机才算“刚好”?也就是可以完全表达她的想念,又不会让凯觉得她离谱。
好烦喔!
向采苹嘟着嘴滚躺在白橡木地板上,摸摸散落在旁边的笔电与书本,她抬起头看着挑高的天花板小小声地吐露“凯,我好想你。”
大概是累了,一个接一个的呵欠悄悄逸出向采苹小嘴,眼皮越来越沈,然后,就这样睡着了。
伦敦和纽约有着四个小时的时差,因为这一睡,她竟睡掉了聿凯在伦敦度过的第一晚。
伦敦
“康吗?有没有什么问题?嗯采苹她还好吗?”贴在话筒上的俊颜略略迟疑,像是不确定该不该问似的。
康简单地报告了之前发生的事。
听闻他的传述,聿凯忽地皱眉。“她现在人呢?”
“一进主屋就没再出现,sir要我过去敲门看看吗?”
“不用,不用。”他并不想表现得太过担忧,只是点进网路信箱却不见她来信,心头多少有些疙瘩聿凯突然想到,该不会是电脑出了什么问题吧?
“呃、那你有听她说,她电脑那啊、算了。”这种话他实在问不出口!“没事,大家都平安就好。”
币上电话,聿凯背朝椅上一靠,沉沉吐了口气。
他怎么会这么焦躁?只不过是没接到她的e-mail,他有必要这么烦躁吗?
颀长身影来回踱步,几回目光落至电脑上,聿凯又急匆匆将视线移开。
不行!说过她写来他会回,他怎么可以自打嘴巴开了先例想到这踱步的动作忽地停下。难道说,她不写信来的原因,是因为她不想他
聿凯心忽地一沈。
叩、叩!
这时候,门上传来敲门声。聿凯凝着脸走去开门,没意料门外会是帝释。他眼一瞠,一下来不及收拾心头情绪,竟被他瞧得一清二楚。
“喔,有人在烦心吶!”帝释窃窃笑着在聿凯身边转了一圈,好像很得意脑弃知他心思。
眼见来不及,聿凯干脆豁出去。算了,反正都被“看”到了。
“找我有事?”
“过来找你聊天不行?”甩一甩手,帝释自动找了个位子坐下,一双透亮似会勾魂般的黑眸直勾勾地注视着聿凯“小苹果是个怎样的女生?真值得你对她这么牵肠挂肚?”
“我哪有牵肠挂肚!”聿凯激辩。被瞧得心烦,他忍不住藏坐到远远一角去。
帝释继续说:“听见你跟小苹果在一起的传言,我开始还不相信,堂堂广目天,号称世上眼睛看得最远的男人,竟会被一个台湾来的十八岁少女掳获?!不过看见你现在这样,呵呵”“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说这个,我要赶人了。”
“小气,算了!本来还想跟你通风报信的,不过看你这反应,我不爽说了!”帝释天性调皮,所以当被聿凯浇了冷水,心里反弹之大可想而知。他干么自讨没趣硬贴人家冷屁股啊!“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只是到时要出了什么差错,哼,别怪我没事先通知你。”
聿凯一听不对劲,急忙拉下帝释要他说个清楚。“等等、帝释别这样,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退下。”
蟠龙会里帝释地位最高,他下令,聿凯怎能不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气呼呼的帝释甩门离去。
“我怎么搞的?!唉!”聿凯懊恼地一拍脑门,猛一抬头,忽地瞧见自己照映在落地窗上的倒影。
那张脸,分分明明地吐露了一个男人身陷情海时的不由自己。聿凯脸一红,忍不住抓来窗帘,将窗上倒影掩掉。
烦死了!
囤积了一整晚的烦忧,在一早收到向采苹来信时,咻地飞到九霄云外去。
凯:
今天早上康哥敲门告诉我下午要带我去frick(佛里克)私人美术馆,他跟我提说你昨晚有打电话给他,问了我的事情。
看到这,聿凯像被看穿心事似的,脸颊忽然一热。康干么多事。忘了跟他交代别说,他就真的没做,呿!
老实说,昨天下午我就想写信了,但是又怕你会觉得我太黏人,所以犹豫了很久,想想想想,没想到最后竟然不小心睡着了。
读到这,聿凯暗啐:“傻丫头,干么为了这种事情烦恼!”
对了,你说你去伦敦,快则三天,慢则一个礼拜现在时间已经算第二天了吧?你明天就能回来吗?啊,不是催你,我只是问一问。我想你。
晚点再写
苹
被她这么一问,聿凯突然想起帝释叫他回来的用意都还没说呢。糟糕,昨晚他还让帝释生气,早知道就该多忍一下,不知道现在去示好还来不来得及?
聿凯伦敦的住所是座城堡,不但占地面积大,房间也多。走过连接前后主堡的长廊,聿凯来到专门提供给帝释与其他堂主居住的“后堡”一进交谊厅没看见帝释,里头只有专心一意盯着电脑萤幕的伊织信二。
“帝释人呢?”
“没看见。有事找他?”
“我要问他找我回来做什么。”
蟠龙五首就属伊织看起来最冷淡,他笑与不笑的唇角只差了不到两厘米的距离,就连聿凯这么善于分析脸部反应的人,也很难从他自制的脸上发现端倪。不过伊织信二并不难相处,若硬要形容的话,就只能够说他像空气。
他有一种不小心就会忽略他仍在身边的奇妙清透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将搜集各界情报的工作,做得这么完美高超。
“信二”聿凯念头一转,突然打起伊织的主意,心想信二一定知道。
“你不用说了,帝释昨晚交代过我,要我绝对不能私下透露任何事情。”
呿!聿凯猛一翻白眼。
“你就耐着性子让帝释玩一玩嘛!他上回玩潘瑟玩得太过火,现在的他比较知道分寸了。”
聿凯郁闷地坐到沙发椅上。“我只是不清楚他到底想知道我什么?”
帝释刚好进门,听见聿凯这么说,马上开口回答:“简单吶!我不过是想知道你对小苹果到底是真心,还是只玩玩而已?”
聿凯一摊手,心里问题不用说,帝释就已经“听”到。
“你不坦白回答,我怎会知道需不需要告诉你消息。如果你当她只是个消遣,那根本不必费我口舌。但如果你是真心,那么这件事就会变得很重要。”帝释一挑眉。“来吧,给我个答案。”
“说得倒简单。”聿凯嘴里嘟囔。
要知道,像他们这种能够窥知旁人情绪的人,最讨厌分析自己情绪。说来好笑,当初他还严词控诉采苹不愿聆听她心底声音呢,没想到今天,竟换成帝释在逼问他同样的问题。
他知道自己喜欢跟采苹在一起,也觉得身边有她这样一个小东西,感觉还不赖,但是“真心”他的“真心”不是只能贡献给蟠龙会吗?他怎么可以拿去献给一个女人
“喂,阿凯,”帝释突然出言打断聿凯思绪。吁,他差点被他脑子凌乱的思绪搞疯!“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复杂啦?我是不知道之前老堂主是怎么告诉你的,但可别告诉我你现在还用他那一套在跟我啊!”聿凯看向帝释,他意思是
“就你看到的那个意思。”帝释笑,清透勾人的黑色眼瞳里,隐约闪现对兄弟们浓厚的情谊。
“我只是觉得潘瑟身边多了个孟夏姑娘的感觉,还挺不错的,我等你的答案。”然后帝释挥挥手,径自走进他留宿的房间。
世界的另一端,台湾
“我要你杀了这女孩。”交上向采苹的照片与所在地址,还有一半订金,美金十万。采苹的伯父向竣这回学乖了,不再相信什么“纵横纽约街头”的黑道集团,他改找单独行事的外籍杀手。
没想到这种人不但不好找,而且还很贵,一个人出动就要收他二十万美金。不过据说此人行事作风颇为干脆俐落,至今出手杀的人,还没一个活下来。
“多久可以完成?”向竣问话口气,彷佛他现在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案子,而不是在取一条人命。
“一星期。”
“太久了。”自王朝尔拿到地址,且从侦探口中得知采苹现与一男人同居之后,他就一直吵着要跟向竣一块去美国接采苹。
向竣用了一个美签过期的烂理由暂时拖住王朝尔,但也因为这样,时间变得越发急迫。
“四天。”向竣说。
“那再加十万。”
狮子大开口啊!向竣皱眉,一个跑单帮的杀手也跟黑虎帮拿一样价钱!精明老眼审视眼前杀手,牙一咬,付了!没办法,不容他犹豫。
“好,就再加十万。一样先付一半,这里是五万美金等等!”眼见杀手钱一收准备走人,向竣急忙道:“要怎么证实你真杀了她?”上一次当学一次乖,他这回问得可透彻了。
身形孔武有力的杀手利眼一瞟,冷冷说道:“四天后的纽约日报,你会看到的。”凡所有凶杀案,不但会被警方调查,同时也会出现在报上一角。
身处在与台湾时差八个小时的英国,就算情报网络再密集迅速,接到讯息时也已隔了一天时间。
一从伊织信二嘴里听到消息,顾不得之前的坚持了,帝释一转身便抓起电话问:“凯呢?”
“sir一早就出发到总部巡视了。”城堡的总管这么答着。
懊死!帝释嘴里暗啐。偏偏他们这些人不爱带手机,要联络聿凯,除了联络通常会跟在他身边的康之外,就只能打到总部去。
“算了。我要你现在马上去订张两个小时以内起飞的机票,然后打电话到总部,要聿凯马上出发到机场,说是我吩咐的。”
币上电话,伊织目光迎向他。
“你手边应该有康的电话吧?”帝释问道。
伊织点头。
“马上联络他,把事情告诉他,要他马上带向采苹躲到安全的地方,不得有误。”
“是。”
接获城堡总管来电,聿凯虽然一头雾水,但仍毫不犹豫启程前往机场。
借来司机手机,聿凯拨回城堡。“我是凯,怎么回事?”
“有人要杀你的女人。”
“什么?”聿凯一愣。
“你先听我解释。”打从收到情报得知聿凯带一个女人住进他长岛别墅后,基于关心,帝释下令要伊织信二调查这女孩的过去。一深入调查,抖出来的却全是她伯父的极恶行径。
“之所以想问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就是因为这个。她伯父并不好应付,我认为如果你只是跟她玩玩,大可没必要告诉你。不过信二刚收到一个消息,据说那家伙请了杀手,似乎已经发现向采苹的下落”
“你为什么不早说?!”骂出口后聿凯才又想到,不,该骂的人是他!他干么那么爱面子?如果他早一天承认喜欢采苹,现在不就已经回到纽约,甚至处理好这问题了!
“对不起,这是我的失策。我以为事情没那么急”
“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越在紧张时刻,就越是要冷静以对。聿凯一边深呼吸缓气一边说道:“你联络康了吗?”
“正在努力等等,信二说康没开机。”
“不可能!”聿凯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康没开机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在陪采苹逛美术馆。总之要信二继续联络,或者留言到他语音信箱”说到这,聿凯脑子不禁浮现一个最可怕的画面,说不定采苹她已经
不!他咬牙用力抹掉那不祥预兆。这事不可能发生,它不会发生的!
沈吟许久后,他突然开口:“帝释,你之前要我回答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爱她,我没有办法想象,如果她发生意外,我”
爸铁男子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最让人心碎。帝释能够明白聿凯此刻的心情。
“我说到做到。”帝释发誓。“就凭你刚才那句话,就算得出动纽约黑道所有人马,我也会想办法保住她的。”
聿凯、帝释这厢人急得昏天暗地,可不知已陷入险境的向采苹,却仍悠哉地逛着美术馆,欣赏难得一见的精品。
她人正在著名的钢铁大王卡内基的豪宅里。这个由当年卡内基故居改建而成的美术馆,展出的作品全是设计师与艺术家所设计的家具。
豪宅极大,光一层楼就花了向采苹一个小时。在聿凯吩咐下,现在康也会跟她一块进馆参观,只是他注意的不是参展的设计作品,而是企图亲近她的蜜蜂跟苍蝇。
“只要有人太靠近就赶走他。”聿凯之前在电话里如此叮咛。
其中最令向采苹流连忘返的,便是附设在馆里的设计书书店。大概在里头花了四个多小时吧,直到馆方宣布即将打烊,向采苹这才拖着疲累的双腿离开。
“辛苦你了,每天陪我这样逛。”一出馆门,向采苹马上朝康致歉。
康摇手正想说不会,突然感觉到不对劲,猛地将向采苹往他身后拉,然后身体一震,康单脚跪下。
“康哥?!”向采苹不知道状况,瞪大眼睛看着他,只见鲜红的血从他腹部涌出。
康猛喘着气,只是仍旧坚持挡在向采苹身前。“有人开枪”他伸出沾血的大掌掏出手机,塞到向采苹手里。“开机,打给911,待在我后面,我感觉枪手的目标好像是你!”
她?突如其来的危机叫向采苹脑中一片空白,不过一拿到手机,她马上回过神来。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她得稳住、她得稳住!
颤抖的手指方按下电源键,手机刚开,铃声同一时间响起,向采苹猛吓了一跳。
“现在怎么办?”她吓到连手机都拿不稳。
这节骨眼
康一咬牙抢走手机,一看上头来电号码,是英国城堡那儿打来的电话。他倒吸口气,按下接听。“sir”
“康?”电话那头的帝释一听他的声音,马上知道大事不妙。“你怎么了?”
“我中枪了,有杀手要杀向小姐”
糟了!帝释大惊。
“你现在人在哪里?”
“卡内基”
“我知道了,我会马上派人过去,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保护好向采苹”
话还没说完,第二发子弹又射来。杀手似乎认定了康是他完成任务的最大障碍,二话不说决定做了他。这一枪打中他的胸口,康“哇”地吐了口鲜血。
“不要啊”向采苹再也控制不住尖叫出声。
“快想办法带她躲起来!”
手机里传出大喊声,吓醒了向采苹。
对,带着他躲起来。
向采苹不知道手机里是谁,现在也没时间想这么多,她直觉以为手机里的人是对着她吼的。没错,带着他躲
惊惧的目光左顾右盼,花园前方有一排灌木,念头一转,向采苹马上搀起康,一步一脚印地往前冲。
她一动,子弹再度落下,不过老天长眼,竟然没有一颗再射中他或者她。
她移对了位置。长距狙击枪唯一缺点就是方便拉远不易拉近,她这么往前一跑,待在高楼上的杀手只能重新再调射程。
“你快走”受过枪械训练的康知道此刻正是逃脱的机会,虽然只有十几秒时间。“不用管我。”他伸手将向采苹往旁边一推。
“可是你流好多血”
“你留下来只会碍事,快走!”
向采苹犹豫地看了康一眼,丢下一个伤重者径自逃逸,这种事听起来好可怕好不责任。可是就像他说的,她只会碍事,当初要不是为了救她,他根本就不会受伤。
“快走!”
向采苹决定听他的话,她噙着眼泪牙根一咬,匆匆忙沿着灌木丛树篱往大门跑。
伫立高楼上的杀手当然瞧见了向采苹的举动,勉强开了几枪仍旧没中,他愤怒一啐转移阵地。
三分钟后,向采苹拉扯着门口旁边的警卫朝绿篱奔来。“就在那,快,谁有手机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家伙!”远远看见向采苹奔来,血流过度的康双眼一闭,突然觉得啼笑皆非。他要她走,她却跑去请警卫,真的是
不过说实话,当见到向采苹那张泪湿的脸朝他奔来,知道他舍身保护的人并没将他忘记,那感觉真的很好。
“真不愧是sir挑中的女人”喃喃地吐出这句话后,康乏力地昏去。